但以往大家都認為吳英姿出於虛榮而撒謊,誰都沒在意她的話,所以吳英姿口中的姐姐到底叫什麼名字,這個張家到底是靈溪縣上千戶張姓人家裡的哪一戶,暫時並未查證。
靈溪縣公安局裡,韓勛坐得像一座泥塑的雕像。他看著時間分秒過去,距離開時間愈來愈近的他,卻並未表現出半點放鬆,反而彷彿越是臨近,越是讓他不安。
花臺村裡,季商一個人站在小屋外。
從遠處山坡,到天空,再至村裡的一方方池塘,全都在這一日落幕前,被突然出現的火燒雲澆透。
那處被改建公園、丁思新的遇害之地,也被雲層包圍著,像開了滿山向日葵,又像直衝天際的火焰。
獨自離開的尹灝,從遠處的步行道上走來,還遠到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時,季商便認出了他。
季商見他走路姿態有些與平常不同,雙手還背在身後,便不由笑了起來。
方才重重愁緒都煙消雲散。
「你去那兒了?」季商又笑著問:「幹什麼去了?等會被村裡的姑娘綁去做上門女婿,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做上門女婿也不是不行。」
尹灝笑著來到季商身邊,突然從身後拿出一束花,雜亂無章的一捧淡粉色月季。
尹灝將花朝季商身前遞了遞,道:「老村長家花壇裡摘的。這個月份沒有櫻桃花,這種月季與櫻桃花顏色接近,只能湊合一下。」
收花這事,次數多了也就產生了慣性。季商很自然接過花來,有些不解道:「櫻桃花?」
「不是送你的。」尹灝指了指遠處的山坡,詢問道:「我陪你去看看?」
季商怔愣了少許才反應過來,他在書裡形容丁思新像六月的櫻桃一般甜。這一點細枝末節,尹灝也幫他記著。
月季褐色的枝幹上有不少淡黃色的凹陷,原本生著花刺的地方都被拔去了刺。
季商摩挲著被拔除花刺的細枝,覺得自己心頭那根刺,也被尹灝一天天磨平了。
那些覆車之鑑,那些他給自己立下的屏障,在這一刻,在季商心裡淡化瓦解。儘管他仍舊不能肯定,眼前這個人能否給他所求的長久,會否又是一次對方短暫的獵奇之旅,最終一樣無疾而終。
但如果,物件是尹灝,他願意再嘗試一次。
「走吧。」季商拉住尹灝的手,「讓思新認識一下你。」
這是季商第一次這樣拉尹灝的手,不是安撫性質,也沒有一觸即放。
尹灝腦裡嗡嗡響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他在季商即將鬆手前,反客為主地握住季商的手。
他其實有許多話想說,但腦子裡卻像高速前進的列車被拉了道閘一般,順著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拐了過去。
「你介紹我給丁思新認識?」尹灝沒頭沒腦道:「她會不會一生氣晚上來找我算帳啊?她可是丁恆遠的妹妹。」
「我這,我這算不算橫刀奪愛啊?」尹灝捏了捏季商的手心,嘴上說著橫刀奪愛,面上卻無絲毫羞愧之色。
季商抽出手,撂下尹灝自己走了:「你大爺我單身,你奪個屁的愛!」
「還有啊!」季商轉身,指了指尹灝:「我認識恆遠哥之前,我和思新就是朋友了,你不要小瞧她。」
季商說完便走,尹灝追過去拉住季商的手:「季大爺,不帶你這麼不負責的啊,手都拉了,還單身?」
「兩個大男人拉拉手怎麼了?又不會懷孕。」季商一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蕩模樣。
「渣男語錄啊!」
季商甩開他,道:「滾一邊去。」
尹灝又伸手過去,緊緊抓住季商,死皮賴臉道:「別甩開我,這花臺村我不熟。迷了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