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離開後,韓嘉關上門。請季商與尹灝落座後,才道:「我不是汽修店的員工,這店是我弟弟韓勛開的,他出門採購耗材,我就過來幫忙看著幾天,做做後勤記記帳。」
韓嘉將兩杯水放到季商尹灝身前,試探著問:「你們要查什麼?文件資料我倒是可以幫忙找找,其他的恐怕知道的不多。」
尹灝又將排查的目的跟韓嘉將了一遍,並且請韓嘉幫忙找出汽修店的修車記錄,影印一份給他。
「韓勛經常出門採購耗材嗎?」
屋內只有老式影印機吐紙的聲音,季商認為自己的問話方式並不突兀,很隨意,像是在好意打破尷尬的沉默。
但韓嘉的眉頭非常明顯地擰了起來,語氣沒有方才那麼緩和:「偶爾吧,也說不準,什麼時候缺什麼時候採購?」
「每次都是你來幫著他看店嗎?」
韓嘉道:「不是我還有誰,父母年紀大了,他又單身一個。」
季商又道:「麻煩韓小姐幫忙回憶一下,最近幾次韓勛出門採購的時間點,可以嗎?」
韓嘉立刻駁斥道:「你們問這個幹嗎?這案子能和我弟出門時間有什麼關係?」
尹灝接話解釋:「是這樣的,你們汽修廠這麼,大員工也多,我們是擔心老闆不在的時候,員工違規接私活。所以先確定韓勛出門的時間,即使以後真查出來什麼,對韓勛來說反而是有好處的。」
韓嘉臉色好了少許,回憶道:「一般來說每個月都會出門採購一次,七月初母親節前出過門,八月兩次,就月初和這兩天。再往前我就記不清了。」
季商尹灝,兩人眼神相觸,心中已隱隱有了定數。
七月八月韓勛有過三次外出記錄。七月母親節前夕那一次出門與王景平案件發生時間完全吻合,至於八月兩次外出,雖韓嘉未清楚交代時間,但也與易少清、張闖的案發時間大致相符。
韓嘉沒有看到那兩位警察別有深意的對視。她站在印表機旁,神情專注地看著一張張紙有節奏地從機器裡吐出來,帶著熱氣和碳粉味道。
她突然想起了她的弟弟韓勛,她無能為力之時也這樣痛罵過他。罵他像臺麻木的機器,每天重複地工作,除此之外什麼也不做,也不像別的年輕人那樣談戀愛或者出去玩,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汽修店裡的機油味。
每年只在夏天到來,那個女孩忌日那天,他才會認認真真地打理自己一番。他也不捧用來祭奠的菊花,每次都是一束玫瑰,像是去赴一場熱戀中的約會。
「能提供給你們的資料,我都毫無保留。你們可查仔細了,千萬可別又再冤枉我弟弟一次。」
韓嘉雖然語氣平和,但臉上又出現了初見時的厭惡感。季商轉念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明白了她此刻話中的含義。
韓勛曾被當作嫌疑人帶去警局,雖然後來丁思新的死被定性為意外,韓勛的母親也證實他當天沒有出過家門,但母親為兒子作證,依舊有許多人保持質疑。
縱使警方並未查出韓勛母親在說謊。但家人的證明在法律框架內效力薄弱,在眾口鑠金的圍觀群眾眼裡,更是不值一文。
季商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仔細查證,不會冤枉任何人。」
韓嘉無奈地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我們已經從靈溪縣搬到了寧安市,如果再來一次,還能搬到哪裡?搬家也就算了,但是為什麼是我們搬?明明我們才是受害者。」
流言像蒼蠅。
它渺小,卻有著超強的繁殖能力。少有人願意一巴掌拍死他,因為會沾染一手噁心的屍肉,所以大部分人不得不選擇退避、躲開它。
令人欣慰的是,法制更加健全的今天,愈來愈多人學會了拿起法律這柄蒼蠅拍。
韓嘉將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