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他的臉了嗎?確定是少清嗎?」
向超那頭沉默了少許:「有距離,看了個側臉,但十有八九是哥。現在車子上了城南高速,往城外開去。爸你要不然回家等訊息吧。有什麼事我和你聯絡。」
「不不,兒子……我過來找你。你共享一個位置給我。」向松濤剛說完,手機開始響起低電量模式提醒,他隨即改口道,「我這手機快沒電了,網路也慢,耽誤時間。你先告訴我你現在的地址,我用這個車載導航過去,等到了地方,你再給我更新地址。」
「那輛車從a302出口拐了出去,外面好像是植物園,那邊到了晚上十分隱蔽,綁匪極有可能把交錢地定在那。爸,你先去植物園,如果手機沒電,聯絡不到我,你就先回家。我有訊息會第一時間打家裡電話。」
向超那頭掛掉電話,夾雜在風裡的聲音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車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因為和兒子分開了,向松濤比先前更加緊張,看了一眼手機,生怕浪費電又趕緊給關上。遂開始在車載導航裡輸入向超提到的,城南郊區那座植物園。
向松濤退休後極少開車。這輛車是易立丹出錢買的,說是家庭使用,實際上相當於匡潔的私人座駕。向松濤有事開過一次,匡潔便恨不得給車子裡裡外外都防毒一遍。向松濤除非在今天這種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自找難堪使用這輛車的。
近點他就走路,遠了他就坐公交,落得清靜。
這車載導航他只用過一兩次,操作不是很熟,在找地方輸入目的地時,向松濤不慎點到了歷史導航記錄裡。他剛想退出介面,螢幕上一條導航記錄引起了他的注意。
道路旁繽紛的霓虹將車內這方狹小的空間襯託得愈加昏暗,彷彿與世隔絕一般。一時間,車水馬龍,鼎沸人聲,哄哄熱鬧全都漸漸消減下去,成為了他人的遙遠的世界。
向松濤死死盯著導航記錄,螢幕散發著黃藍的微光,將他的臉分成一明一暗兩部分。而那臉上的表情,若是有人此刻偶然從窗外經過,保準會被驚得後背直冒冷汗。
……
從西平山而下,季商在車上睡的這一覺著實夠沉。但斷斷續續似乎又有過那麼一兩次短暫清醒的縫隙,在夢和現實之間來回拉扯。
閃電白光照亮的背影,轉過臉來卻仍舊帶著無名的假面具。窗臺的綠蘿被絆翻在地,有人將它從地上捧起,轉瞬卻又變了一個模樣。
綠蘿成了潑墨石斛,那人把花交給季商,伸出手掌搖了搖:「定金五成。」
那身影又躺回到床上,在劃破黑暗的短暫亮色裡留給季商一個讓他迷霧頓起的背影。而窗臺消失的綠蘿變則成了一株蘭花。季商湊近嗅了嗅,蘭花在風裡輕浮地搖晃著,盛放的花朵從季商的下顎漸漸朝唇角掃去。
他驀地驚醒,夢中大半,睜眼間便一片模糊。只有蘭花留下的觸感尤留腮邊。微涼輕柔的觸感在緩緩蔓延,一點點淡下去。
車窗外,天色已籠上了薄薄一層黑紗。尹灝拎著一個袋子從快餐店而出,遠遠朝季商跑來。
季商想到了夢裡的那朵蘭花,心想那花莫不是和買它的人一樣,都喝醉了酒,才那般輕狂。
風使花難以自持,酒使人難保清醒。所以這都歸咎於風啊,酒啊。而偏偏清醒後的人與植物花草一般,是沒有記憶可尋的。他又不能閉上眼睛再回那個夢裡,兩把揉碎了那花,也不能過了這麼些年再照著那人笑吟吟的臉上呼一巴掌去。
總之,惱火的、煩悶的、揮不去抹不掉的都是季商自己。
尹灝把袋子放到季商懷裡,他這才回過神來。
季商扒拉開袋子。蘋果派、菠蘿派、紅豆派、香芋派,外加一個穿著綠色褲衩的粉色派大星保溫杯。
尹灝將車開上主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