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站在電梯前的尹灝,卻莫名有些焦炙。電梯在七樓停下,尹灝平白無故騰起的焦灼情緒這才平緩下來。
但,誰知他剛想抬腿邁進電梯,小凳子捏著半塊披薩,從走廊盡頭喘著粗氣跑過來:「尹灝,等一下,差點忘了,季商剛剛讓我轉告你……」
尹灝駐足:「轉告我什麼?」
「噢,他讓我告訴你下午那個黃毛的名字,叫袁浩。」
停車場角落只剩下尹灝那輛黑色越野孤零零停在原地。圍牆上方的路燈把這一角襯託得如同漫畫中的夢幻場景,連生冷的黑色車體都顯得異常溫和。
七月初的夜風仍舊帶著舒適的涼意,透過降下的車窗,在燈光照射下,季商安靜的側顏上只有細碎柔軟的頭髮在輕微顫動。
尹灝小心翼翼地拉開車門,季商看似睡得正熟,但還是從模糊的半夢中驚醒過來。
「結束了?」季商揉了揉眉頭,聲音也些倦怠。
尹灝邊系安全帶邊點頭:「你吃東西了嗎?」
季商楞了一秒才搖頭:「沒什麼胃口,我純粹是買給小凳子賠罪的。」
「帶你去個地方。」尹灝高深莫測地抬了抬眉,嘴角少有地帶著點笑意,與之因為案情而時常緊繃的面容相比,整個人都顯得鬆弛許多。
聽了這話季商並未繼續追問,反正旁邊那人是警察也不會把他給賣了。季商活動了一下酸軟的脖頸,從被調整到微微後仰的座椅上直起身來。
自從右臂受傷後,一些簡單的日常操作都變得更為艱難,但季商不是矯情的人,能自己完成的事從不假手他人。反手系安全帶,一指神功碼字這些技能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但這會繫好安全帶後,他才發現要扭轉身體,用左手去找右側的座椅調整按鈕,這事他根本辦不到。
安全帶解鎖的聲音咔嗒響起。季商眼前一黑,尹灝剛繫好安全帶又解開,俯身過來幫他調整正座椅。
車內原本便光線淺淡,這下季商更被尹灝擋住了所有光。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耳朵內只能聽見尹灝的手在他身側悉悉索索地摸索著,手部衣料偶爾在他小腹上輕輕掠過。
片刻後在季商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座椅靠背將他向前一推。季商的面門猛地朝尹灝側臉靠近,嘴唇堪堪停在尹灝耳旁兩三厘米處。
尹灝微微一怔,隨即退回駕駛位,平靜地問道:「靠背這個幅度可以嗎?」
季商調整坐姿,又左右挪了挪:「挺好,謝謝啊。」
尹灝帶著季商到了市中心最老的一處住宅片區,這裡還保留著少量與北方四合院類似的獨棟房屋,但均是一院一戶,並非合居。
停好車,兩人步行到了一條名為『留仙橋』的小巷之內,巷子兩側便是前面所說的帶院獨棟房屋了。這些房屋仍舊保持著飛簷反宇的風格,但門臉裝飾又摻雜著現代氣息,已經全然被用作商業用途。
夏日的雲盤市,晚十點算不得晚。
尹灝與季商兩人在火樹銀花的巷內,熙熙攘攘的人群間穿過,停在了一座小院門前。考究的布藝幌子上寫著『王婆婆豬肚雞』幾個字。
也難怪這家店人少,大夏天的夜晚,誰願意煨一碗滾燙的熱湯來下肚。
但恰巧季商喜歡。他平日黑白顛倒,腸胃被作得有些脆弱。久不進食,這清淡暖和的食物反而更對胃口。
尹灝餓得有些狠,連中午在警隊囫圇下嚥的盒飯內容都快忘記了。一口氣喝完一整碗湯,又稀里糊塗塞了些豬肚和雞肉下去他才稍稍緩過勁兒來。
熱湯催出了一層薄汗,尹灝卻覺得異常舒爽。他放下碗,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桌對面的季商也同樣喝完了碗裡的湯,左手拿著湯勺正費勁巴拉地在湯鍋裡舀豬肚。尹灝看不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