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人欣慰的是兒子王景平一直很爭氣,學習成績拔尖,中學還考上了全額獎學金的私立學校,大學畢業後在培訓機構做了幾年教師,後來便跳槽到萬順區有名的辰星中學。
尹灝故意留了時間給王琴平復心情,但似乎看起來作用不大。
王琴依舊不時抽抽搭搭,眼神渾濁無光,眼眶紅腫得像是要崩裂開了。她握著紙杯的手一直顫抖著,嘴裡來來回回都重複著相同的話。
「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人要害他啊?景平那麼好的一個人。我從小便教育他,咱們與別人的家庭不一樣,凡事不要強出頭,不要與人產生矛盾,規規矩矩,健健康康長大就是我對他最大的希望了。他一直和人無冤無仇,連臉紅吵嘴的事情都沒發生過,怎麼會有人想要害他……」
尹灝耐心等了片刻,又小心確認道:「阿姨,你確定王景平從未和人產生過矛盾?或者說有利益衝突關係?」
王琴緩慢地搖了搖頭。
尹灝道:「那你兒子有沒有女朋友?」
王琴依舊搖頭,但頓了頓又道:「以前交過一個,是學校的實習老師,但那個女孩嘰嘰喳喳的,活潑過頭,我不喜歡,景平半年前就跟她分手了。」
尹灝:「對方的名字您還記得嗎?」
王琴想了想,除了悲傷,面上又不自覺浮現出一絲厭惡的神色來:「好像叫陳倩怡。」
尹灝低聲示意小凳子把陳倩怡這條線索發給慈斌,隨即又繼續問道:「那麻煩您再回憶一下,您兒子近期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反常舉動?沒有。他的作息很規律,早晨六點半起床,七點半出門,上課期間每天晚自習結束到家十點半,這幾天在批改試卷,每天八點半回家,其他時間都陪著我,沒有什麼反常舉動。」
停頓了一下,王琴又道:「不過,昨天晚上他確實有些反常,襯衣領子沒摺好,洗澡後換下的衣服沒洗,也沒有喝我熬的雞湯……」
尹灝雖然心下不認同這屬於反常行為,但並未打斷這個悲傷且絮叨的母親。
這時王琴又道:「還有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反常,學校裡的孩子打架,他勸架不小心被打傷,就在嘴角邊上……」
王琴說到兒子勸架被誤傷,情緒漸漸又有些激動起來。
尹灝稍緩片刻,才例行公事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阿姨,不好意思,最後麻煩你跟我講一下昨天晚上十一點半至凌晨四點你在什麼地方?」
王琴點了點頭,並不排斥這個問題:「我這腿還能上哪兒去啊?雖然現在恢復了一些,但自己行走還比較吃力,走幾步就要休息一會,多數時間還是離不開輪椅。景平在小區給我僱了一位兼職保姆,昨天上午十點和下午三點她推我出去散過步,其他時間我都呆在家,你可以去問問她。」
「哎,我這腿要是沒事就好了。藥沒了我可以出去買,即使他去買,沒按時回家,我也會出去找他啊,說不定就不會……」
尹灝駕車,和小凳子一起將王琴送回家。他先前接王琴去認屍時並未進入房內,這時經王琴允許,才進入王景平室內檢視。
王景平的臥室十平方左右,床靠牆,對面是書櫃,靠窗是書桌,幾乎所有書本都和教學有關。
無裝飾品、無掛畫、無玩具,完全是一個刻板單調的書呆子專屬臥室,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下,床頭櫃玻璃平面下壓著的那副畫顯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副關於遠山的鉛筆素描。紙張老舊泛黃,筆觸幼稚粗糙,像閒散時候鬧著玩隨手作的畫。黑白畫面上只有遠處山坡上最高那株花著了顏色,花盤是黃色的,中間一點黑。
像野菊花,或是,向日葵。
尹灝拍照儲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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