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錦蘭的廚藝不錯,他想與尹灝分享。閒宵門前的紫薇花到了最繁盛的時候,小泥巴說今日慕名來看花的客人很多。
他也想讓尹灝看一看。
晚上吃飯,倪曉也一併上來。季商對小泥巴另眼相待,像自家妹妹似的照顧,丁錦蘭便也待她如半個女兒般。
丁錦蘭家長裡短,倪曉插科打諢。這晚季商是少有的寡言,只在丁錦蘭話鋒太過明顯時,出口幫尹灝化解尷尬。
尹灝不覺得尷尬,這場其樂融融的晚餐,讓離家多月的他開始惦念遠在京市的父母。
晚餐結束後,丁錦蘭說什麼也不讓尹灝幫忙洗碗。自個拉著小泥巴進了廚房,兩人邊洗碗邊咕咕噥噥。像是上級領導與下級線人交換情報,順帶佈置後續任務。
「你倆壓著嗓子說話累不累。」季商半個身子閃進廚房,裡面的人立即噤聲,「我把門給你倆關上,想說什麼大聲說。」
尹灝正在看上次買的那盆潑墨石斛,又新開了幾朵花,長長一串壓得纖細的花枝垂腰。方才餐桌閒談間,尹灝提及母親也愛擺弄花草,丁錦蘭便提議讓尹灝把那盆潑墨石斛帶回去送給他母親。
季商頓時咳得山搖地動,這才硬生生岔開話題。
「帶你看個東西。」季商故弄玄虛,將尹灝引向露臺。
雲盤市紫薇花花期八月結束,凡是即將消亡的事物,在消亡的前一刻都會顯得格外盛大,紫薇花最好的賞花期便就在即將凋謝的八月末。
「看什麼?」尹灝不解道。
季商指了指閒宵門前:「紫薇花,小泥巴說最近好多人來看花。」
白日門前道路上擠滿了遊人,熱鬧非凡。此刻,日入西山,光線漸暗,人群已經三三兩兩散了個乾淨。
淡綠的枝葉被夜色吸納,難分你我,粉白的花也模糊在昏暗的夜色裡,露了清淺一點顏色,並不分明。
「再等等。」季商抬手看著表,「一分鐘。」
尹灝安靜地等著,他並不焦躁,也不好奇,此時此刻站在季商身旁,他一時想不到還有什麼不足。
「五、四、三、二、一……」
季商倒數完,眼前的夜色無甚改變,堪又過了兩秒,閒宵門外的路燈猝然亮起。暖黃的燈光下,紫薇花置於光帶之中,被陡然拉高了色彩飽和度,顏色濃艷欲滴。
「來看看繁花似錦的人間,學弟。」季商道。
驅車離開,經過閒宵門前那條道路時,尹灝還一直沉浸在學長季商展示給他的美好人間裡。只是燈光映照下,每一顆樹滑過窗外時,他都會想起七月初,那個站在樹下抽菸的身影。
那時候,尹灝朝季商跑去時,便察覺了自己內心比遠處引擎更聲勢浩大的轟鳴,只是一開始他並不明白這轟鳴中除了危機刺激下的心率上升,還有著別的東西。
翌日早晨,棗林分局楊路明趕往市局匯報工作後。曹衛衛召集二隊所有成員開會。
易少清案件二次現場勘查時所採集到的指紋已經全部比對完成。易少清遇害現場二樓,技偵人員在控電室窗稜上採集到了一枚指紋,警方推斷是嫌疑人翻窗逃跑時至手套破損,這才留下了這枚不易察覺的指紋。
而這枚指紋雖然在警方收錄的案犯指紋庫內並未成功匹配,但卻與七零三案件中,季商收到的向日葵包裹上的其中一枚指紋相符。
至此,王景平案件與易少清案件正式有了實質性的聯絡。
這已經不單是兩起模仿小說殺人案了。小說裡被害人的原型人物,在現實社會以同樣的手法死去,雖然兇手不同,但背後運籌帷幄,步步設計,將兩位被害人推上絕路的卻極有可能是相同的人。
那個蟄伏在黑暗中的人,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將王景平與易少清碾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