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陋巷之中,住著漏雨的舊屋舍,家徒四壁,出了名的清貧,出門連轎子都很少坐。禮部清苦部門,禮部尚書一年俸祿才五百多兩銀子,若非相信這位梁尚書的品性,我都要懷疑他去打家劫舍了。”
“……”
謝琅剛進口的茶水險些沒噴出來。
桑行則忍笑道:“可見這位梁尚書,是真的十分關心陛下的身體。”
“聽說梁尚書這兩日還親自去太醫院盯著太醫們配藥煎藥,生怕他們哪個環節有疏漏,耽誤了陛下身體。如今整個太醫院上下都戰戰兢兢,不敢有一點馬虎。”
衛瑾瑜嘆氣。
“這位梁尚書,是把對我母親的心意,全部用在我這個故人之子身上了。”
衛瑾瑜取來紙筆,大筆一揮,寫道:“參朕已收到,甚好,只是太過金貴,尚書不必再送。”
讓桑行送去。
衛瑾瑜到底大病初癒,精神不濟,處理了幾樁緊要政務,繼續矇頭大睡。
等再醒來,身邊守著的不是謝琅,卻是顧凌洲。
衛瑾瑜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立刻撐著坐起來。
顧凌洲道:“先躺著。”
衛瑾瑜還是堅持坐了起來,問:“閣老過來,可是為了本屆恩科舉子授官之事?”
“昨夜,我已草擬了一份名單,正欲請閣老過目。”
在顧凌洲這位昔日恩師面前,衛瑾瑜從不以朕相稱
。
衛瑾瑜說完,便欲讓桑行去取名單,被顧凌洲止住。
顧凌洲望著少年蒼白麵孔,神色複雜道:“此事不急,六部九科雖然大量缺員,但尚能維持正常運轉,名單稍後再看不遲。”
衛瑾瑜便問:“那閣老是為鳳閣重組之事?”
顧凌洲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嘆道:“我與衛憫、韓蒔芳同朝為官多年,便是陛下不去替他們斂屍,我也會尋一處地方將他們好生安葬。”
“皇帝也是人,不是聖人,陛下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衛瑾瑜一怔。
顧凌洲又道:“我已去信,從江左傳了一批顧氏醫官過來,陛下且安心休息,前朝事,徐徐進行便可。”
衛瑾瑜便知,顧凌洲多半是知道了他中毒的事。
多半也知曉了他與韓蒔芳的關係。
“對不起,當日是我瞞了閣老。”
“我知道,大淵的新君,不應是一個病秧子,也不應帶有無法抹去的汙點,但我怕說出真相,當日閣老不會選擇支援我。”
“但請閣老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耽誤正事,也不會辜負閣老期望。至少在新朝徹底穩定前,我不會有事。”
衛瑾瑜正色道。
他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人,分得清輕重緩急,深知在顧凌洲這般洞若觀火的人面前,亦沒必要撒謊。
即使此事暴露,他也絕不會放棄到手的成果。
顧凌洲默然。
一瞬之間,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督查院值房裡,那素衣少年跪在他面前,分明只有十幾歲的年紀,卻目光堅定地向他道:“只要閣老需要,學生便可做這把刀,替閣老掃去揚州汙淖。”
他其實並不信這話。
只覺得這是個口齒過分伶俐又難駕馭的小鬼。
還是個張狂的小鬼。衛氏上京第一世家,怎會養出這樣性情的子弟。
後來呢。
後來,那少年便真的以決絕之姿,隻身入汙淖,劈開了爛泥一般的揚州官場……
顧凌洲收回思緒,望向已經披荊斬棘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少年。
“陛下如何知道,我的期望是什麼?”
衛瑾瑜斟酌道:“閣老所期望者,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