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房和一間西廂房。他們住北房,另一間西房堆東西。
我不見嫂嫂已整整十年,是在民國十四年冬天我和嫂嫂吵過一次架之後,就此負氣去了
廣東。如今相見,還是嫂嫂先開口喊二弟,我也親切的叫了一聲大嫂,對於當年的孩子氣,
只有心懷歉意了。
家兄在上,我不能相瞞,就把出事的經過全都說了。家兄認為馬店裡的人品流複雜,臨
時住幾天還可以湊合,日子長了,恐怕不妥。如果搬回家來,暫且先把西廂房炕上的破爛東
西收拾乾淨,挪出一塊地方攤開鋪蓋睡覺。家兄提議:「倘若你一時不離開綏遠,過一天就
找房子搬家好了。」
我在利源增馬店住了一個晚上,笫二天就搬回大哥的家。雖然一炕是書,心裡倒也踏實
了。有一天,我一個人上街去洗澡,怕碰見熟人,特意洗的是單間盆堂。我正在那裡小睡時,
忽然聽見隔壁房間有兩個人在說話;其中一個,一聽就聽出是誰來了,還有一個,因為聲音
太低,開始辨不出來,再細心傾聽,原來也是我的同學老朋友。頭一個先聽出來說山東話的
「結巴」,那是北平地區督察王平一;另外一個操綏遠口音的是「綏遠站」的站長高榮。我
和高榮從小念初中的時候就是同學,他比我高一班。民國十四年同道去廣東進黃埔軍校,又
在同團入伍,現在我們又是同事。待我確定了是他們二位之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真
的大大的吃了一驚!不管怎麼說,一定是為我而來無疑了,心裡暗暗的叫:「來得好快呀!」
此刻,我要謹慎小心的應付這個局面,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問題。我略為鎮定後,首先需
要判明的,是他們已否發現了我?仔細推敲,斷定這只是一個巧合,如果他們確已知道我就
在隔壁的話,那還有什麼好等待的,早就毫不客氣進來和我打招呼,甚至於已經邀請我到「綏
遠站」「談話」去了。
再推演下去:王平一當然為我而來,高榮則是盡地主之誼。現在,他們是來洗澡的,不
會停留太久,洗完了必定離去,為了萬全而不被他們發現,我必須要等他們走了之後再走,
而且要耐到他們走後的半小時以上。
我打定主意,先睡上一覺,儘量避免茶房進來和我說話。可是睡也睡不著,靜靜的聽他
們說些什麼,聲音太低,又聽不清楚。就這樣秏了一個多鐘頭,他們才走。我叫茶房買了東
西吃,故意的又待了一個鐘頭,在天色灰暗中離去。
當天晚上,就把這件事講給家兄聽,他認為此處不可一日留,並堅決主張立卽離開歸綏。
否則,只要有線索可循,不出三、五天,說不定就會找上門來,到了那個時候,可就越發的
不可收拾了。家兄仁厚,絕非怕事,他之所以如此,完全出乎對我的友愛,可是倉促之間,
又叫我何去何從!
家兄沉吟了片刻,他勸我稍安勿躁,容他出去找個同事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我護送
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去,如果問題不多,能以解決的了,或許當夜就可以動身。
家兄的同事好友就是他們師部的參謀主任,只要得到他的諒解與支援,寫一封親筆信給
防地的甘團長,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解決了。結果,進行得非常順利,韓主任派了一位少校參
謀,備了兩匹馬,攜帶著他寫給甘團長的信,就在矇矇亮的黎明前,快馬加鞭,中午打了一
次尖,後半晌太陽高高的,已經到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