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更不敢多說,如果我問了,他是知道的而又不便告訴我,豈不使他為難。
魯翹臨去,囑咐我多休息,少出去,以免有事通知找不到人。魯翹去了,留下我一個人,
有機會叫我想,而事實上我也不能不想。首先最使我放心不下的,是我說走就走一無安頓的
家,與此同樣繫唸的,是天津工作站,以及我能否回任天津,這兩個問題自然有連帶關係。
至於到河內去幹什麼?我想,這當然與汪精衛之背離重慶有密切關係,王魯翹不是說他也一
同去嗎?他不是剛從廣西對付了一個「職業打手」之後,調到香港來的嗎?我不是在華北指
揮或參與過許多次行動工作嗎?據此推論,思過半矣。
我再想,也不盡然,因為汪某的身份地位特殊,與一般的通謀敵國者又有所不同,當不
致於對他怎麼樣吧?
無論怎麼想,總是想不明白。既然來都來了,當然只有唯命是從了!
第二天,時在二十八年元月中旬或下旬,戴雨農先生偕同筆者和王魯翹三人,由香港直
飛安南首邑──河內。同機者尚有十多年後出任某國大使的陳君,因他另外辦了手續,且聲
稱另有公幹,很可能與本案無關。此處之所以提及,作為信證罷了。陳君在河內只停留了一
夜,即匆匆離去,在此短短期間,有跡象顯示,他給戴先生引見了一個人,一個與「河內工
作」大有幫助的人。不過,這僅是一項觀測,因為迄無左證,不能完全當真。
再說我們幾個人在飛機上:戴先生和我坐在一排,他靠窗,我近甬道,魯翹是後面一排,
和一個外國人坐在一起。我心想,一路上有的是時間,總可以告訴我一點端倪了吧,可是他
始終不開口。我也曾數度引起話題,他仍然嗯嗯兩聲,不肯多說。這也許因為飛機引擎的聲
響太大,小聲說,總不清楚,如果放開喉嚨,在這種場合,又恐被人家聽了去,因而洩露了
事機,當然不好。
先我們到達河內的,是方炳西先生。炳西兄他是參加「河內工作」如今僅存於世的三人
之一。據曾經歐遊的友人傳言,炳西兄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經商,並且還見過面,景況尚
佳。計算年齡,他比我大兩歲,已經是七十四歲了。我們自從二十八年三月河內分手後,四
十多年迄未再晤一面,人生聚散,好難講呵!謹藉此遙祝他健康愉快,多福多壽。
不對!以上這一段是幾個月前改寫的,到了今年十二月初,有一天晚上和一位晚輩的親
戚聊天,他提到方炳西先生的事。這才知道炳西兄在兩三年前就去世了!我還問他:「確實
嗎?」他回答:「沒有錯。」這麼一說,參加「河內工作」而今在世的人只剩下兩個了!
在此必須寫下的,是炳西兄雖屆七十高齡,卻仍在不計名位的為國效力,稱得上是有始
有終的了。炳西兄,我將忠實的記述你的事跡,作為我對你的永久的懷念。
炳西兄比我們早到河內十多天,他已經遵照戴先生的指示,做好了相當的佈置。他在河
內市區一處較為僻靜的地方,租賃到一幢房子,所有的手續,也都由炳西兄辦妥。這幢房子,
格局不大,兩層上下的一樓一底。樓上有兩間臥室,中間夾一個廁所,不像現在所謂的套房;
樓下是客廳連飯廳,院子裡另有廚房和工人房。這裡,是我們下榻之處,也就是「河內工作」
的指揮部。
不是我記不得,從那個時候起,一直到離開河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