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通敞,又能由別人家的樓梯下來,這對我來說,太便利了。
屋子裡面,有現成的全套傢俱,都是嶄新的,好象沒有用過一樣。只要帶著寢具、炊具
搬進來,就可以過日子了。據胡永荃兄告訴我,此處原是影星顧蘭君的香閨,是一位自稱「x
大山人」的某君代為佈置的,至於是否有人來住過,那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了。因為永荃兄拍
著我的肩膀說:「你放心住下去好了,絕不會有什麼糾葛的。」
最使我滿意的,就是有裝好了的電話,誰又想得到,這部電話到後來几几乎要了我的命。
在上海租界裡遷入遷出,並不需要報戶口,自管搬來搬去,根本沒有人過問這一套。萬
一遇上一兩個「道喜」的,給兩個小錢也就打發掉了。像這一帶,似乎還沒有看見過那些不
三不四的「小抖亂」。
房子看妥了,說搬就搬。我家裡除了穿的蓋的以及廚房裡鍋碗瓢杓,再加上零碎東西外,
笨重的東西一件都沒有,搬動起來也非常簡單。
搬家的那天,我一個人很早就到辦公的地方去了。僱車子搬東西的事,都由永荃的令弟
永安代勞,等我回家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幅新景象了。說一句沒有見識的話,像這樣富麗堂
皇的房子,我還沒有住過呢?
這個新址,除了局外人胡家弟兄外,我沒有告訴其它的人,連區書記齊慶斌兄和電信督
察張作興兄,都不知道我住在那裡。除了以上所提到的幾個人之外,我在上海一個私人朋友
都沒有,內人雖然有親戚久居此地,我也不主張和他們來往。如此看來,幹我們這一行的,
難怪有人說是六親不認了。其實,誰又能領略到這種孤獨的苦。
新房子的好處雖多,但也不能說一無缺點;因為是在樓下,又接近巷口,白天還不覺得,
一到晚上,尤其是夜靜更深的時候,往往有一陣喀喀的皮鞋聲,從窗外掠過,一直要等到走
遠了,才會把一顆吊起來的心放下來。我常常在想,早晚總免不了有那麼一天!
遷居後的翌日,在上海唯一的朋友胡永荃兄來訪,他帶著此次租賃房屋所有的單據,一
樣一樣的交代給我。其中包括租賃契約、過戶費收據、傢俱頂讓收條、第一個月的租金收據,
以及車資、工資等。他是預備拿給我作報銷用的。以往,這一類的單據總會計和區會計總是
要求由他們保管;目前,存在區會計那裡的已經有很多了。雖然我認為有欠妥當,萬一會計
處有個風吹草動,那還得了。可是基於事實上的困難,又不能不記帳報銷呵,所以一直列為
懸案,迄未獲得適當解決。這一回輪到我自己,該怎麼辦呢?我又不能把內中的情形說給永
荃兄聽,只好暫時擺在我家裡,容我與區會計陳賢榮商量再作決定。
那個時候,在租界裡租房子住,已經有「頂費」了,也就是上面所列的「過戶費」和「家
俱讓與」的總合。這筆頂費通常都是以「條子」計算的,其中大部份由以前的租戶所得,一
小部份則分給大房東。後來大房東為了多得幾文,也就不肯輕易答應過戶了,因而也有不通
知大房東而逕自轉租的。這麼一來,糾紛就多了。胡永荃給我的過戶費收據和傢俱頂讓收條
也就是全部的「頂費」。可以這麼說,過戶費等於手續費,傢俱頂讓當然要比買新的貴上好
幾倍,不過胡永荃替我辦的卻較市面上便宜了許多。
我們談完了有關房子的事,永荃兄告訴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