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慢慢回籠。
如今是元嘉九年,而不是裕安元年。
已經過去十五年了。
她支起身子坐了一會兒,問秀雯:“皇上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秀雯笑道:“皇上已經派德全公公把明大人喚到廣霖殿去了。看樣子是被您說服了呢。”
“本宮都那樣掰開了揉碎了同他說了,他若是還不聽,那這龍椅很快就該換個人坐了。”她冷冷嗤笑一聲。
“娘娘,您慎言,”秀雯忙道,“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麼?”鬱婕妤冷笑,“實話難聽,好聽的都是奉承話。再說,只要鬱氏一族還在,他就一日不敢動本宮。”
“他一面防著本宮出身的鬱家,一面又不得不依靠它鞏固自己的權力,”鬱婕妤望向窗外,“就像他一方面忌憚懷雁郡王手上的兵權,一方面又不得不靠著人家鎮守北疆。”
他這個人,最會權衡利弊了。
為了權力與他的大局,他能忍旁人之所不能忍,也能為此裝作耳聾眼瞎。
哪怕真相、兇手就在他眼前。
“把本宮的繡繃拿過來吧,”鬱婕妤道,“還有一點,本宮想趕在如意的生辰之前繡完。”
秀雯的神色有些奇怪,但還是聽從吩咐把繡繃拿了過來。
那是一隻小巧的肚兜,上面繡著精緻的如意雲紋。
鬱婕妤的手指輕輕撫摸過上面的刺繡,低低說了句:“秀雯,你說如意會喜歡的,對嗎?”
秀雯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鬱婕妤看著這肚兜上還沒繡完的如意雲紋,卻不由得想起三日前在廣霖殿同元嘉帝的談話。
“皇上,您嚐嚐這羹湯,是妾讓人剛煲的,”她拎著食盒過去,把它放在桌案上,笑道,“臣妾想著,您看奏摺看了一天肯定累了,不如先喝一碗、歇一歇再看。”
元嘉帝先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才放下手裡拿著的奏摺。
“沒想到愛妃也會特意讓人煲了湯親自送過來,”他似笑非笑道,“真是讓人意外。”
“這有什麼可意外的?”
說著,她開啟食盒。濃郁的雞湯的味道瞬間飄了出來。
她拿出一隻小碗,拿著湯匙為他盛湯。
他卻笑了笑:“畢竟自從如意夭折後,愛妃可就再沒對朕如此溫柔小意過。”
她的手不由得一頓。
幾點湯汁濺到桌案上。
她連忙掏出帕子擦乾淨,然而,油漬卻像是怎麼也抹不去的汙點和疤痕,滲透進桌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