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空灰濛濛的。
北風嗚嗚地吹著,帶著冰涼的雨絲。
藥爐下面的火被吹得往一旁倒去,阿雪起身,把廚房的門關上一半。
“明雪,等一下。”
秋蕪恰好從外面走過來,笑道,“我剛好要來把早上的粥熱一熱,”又見阿雪正煎藥,“玉才人病了?”
阿雪嘆了口氣:“不知怎的,今天早上一下子病倒了,怎麼叫都醒不過來,方才看了太醫,只說是心病,給紮了幾針,好了一些,又給了方子叫我煎藥。”
“這樣……”秋蕪也嘆了口氣,“那你這幾日有的忙了。”
藥罐裡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騰騰的白氣從藥蓋子裡溢位來。
秋蕪的視線落在藥爐上。
看來鬱婕妤說的果然不假。
她開始對玉才人下手了。
她得回去提醒蘇才人早作打算。
玉才人這邊……怕是不中用了。
不過,玉才人身邊鬱婕妤的眼線到底是哪一個?
外面依稀傳來幾個小內侍的說話聲,隔著牆壁,又慢慢飄遠了。
秋蕪計上心來,又問:“上次我同你說的掌事宮女的事兒,你同玉才人說了嗎?”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給忘了,”阿雪一臉懊惱,“那天掖庭丞過來搜宮,事情一多,我就完全把這事兒拋到腦後去了。但我們才人現在又病著,還沒醒過來……”
秋蕪聞言,思索一番,提議:“那不如你把春芳、丹琴她們幾個都叫過來,你們商量商量?內侍監的人說最遲今天晚上就要把名冊弄出來了。這掌事宮女雖說通常是一等宮女,但往年也不是沒有二等宮女直接升任一等之後擔任的。”
玉才人如今病重,可仍有好轉的跡象。
前幾日看鬱婕妤的意思,是非要玉才人的命不可。
既如此,那眼線此時必定要奪得掌事宮女的地位,才好給玉才人最後一擊。
她只在一旁看著,看她們內訌,鬧成一鍋粥,自然能看出端倪。
知道了是誰,日後她和蘇才人也不用完全受制於鬱婕妤那邊。
雨絲漸漸停了。
只是梧桐樹枝子上剛長出的一點葉子也掉了幾片。
阿雪收拾好偏殿的桌子,又把簾子用鉤子掛起。
灰白的光從門裡照進來,幾個人影出現在門前。
“明雪,你把我們都叫過來,可是玉才人……”
阿雪忙笑:“才人沒事,你們不要多想。我把你們都請過來,為的是掌事宮女一事。內侍監那邊催的急,才人又沒醒,我想著不如我們商量商量。”
此言一出,六人眼神交匯。
“還商量什麼呀,”金環忽道,“才人身邊只有春芳姐姐是一等宮女,自然該她來擔任這掌事宮女。”
丹琴看了阿雪一眼,不甘示弱:“可這些日子都是明雪在才人身邊忙前忙後,我倒覺得這掌事宮女她當之無愧。”
從前她們剛來的時候,趙姑姑還在,春芳雖說沒仗著趙姑姑作威作福,卻也算得上趙姑姑的幫手,罰起她們來毫不留情。
她到現在可還記得,那一晚明空閣門前地上鋪著的石板是多涼,她的膝蓋又是多疼。
更何況明雪與她們還有共患難之情。
空氣凝滯了一瞬間。
灰白的光落在桌子上,光滑的桌面映出六個人心思各異的面龐。
春芳低低地望了阿雪一眼,搖搖頭:“我不適合當掌事宮女,還是明雪來吧。”
“春芳姐姐!”金環急道。
“沒事,”春芳溫和笑了笑,“能當到一等宮女於我已是意外之喜了,我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別的不敢奢求,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