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兩條長長的深碧色絲帶。
這個樣式的髮簪只有宮中女官才能佩戴。
阿雪又道:“我從前一直都想當女官,雖說入宮的時候在掖庭局聽孫姑姑講過一些女官考核的事,但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若您方便的話,我能問問您嗎?”
“自然,”顏如玉溫和笑笑,“若是要準備女官考核,翠微湖旁邊的藏書閣倒是個好去處,只要能領到腰牌,便可隨意進出,借閱閣中大部分書籍……”
微微的風從地面升起,樹影搖曳,地上淡金色的碎光斑時隱時現。
兩人在長廊裡聊了許久,分別的時候阿雪還一直把她送到內侍監外面。
深碧色的絲帶隨著顏如玉的腳步飄動,彷彿紙鳶尾翼上墜著的長長的紙帶,在悠悠的風裡一點點在碧藍的天幕之中變小,直至化為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真的有用?”
圍牆後頭,丹琴和另一個名喚珠紗的小宮女走了出來。
“死馬當活馬醫,”阿雪笑笑,“反正怎麼樣也比回去吃不上飯強。”
“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會啊,明明第一次見,都能讓你給聊得像處了好些年的手帕交似的,”丹琴抱著臂,上下打量阿雪,給她豎起一根大拇指,“佩服。”
“你們能悄無聲息地撞她一下就拿了她的帕子,”阿雪也豎起大拇指,“我也佩服。”
三人相視,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不過你怎麼知道那小內侍會剛巧看到你們說話,又偏挑了顏惠人?明明上午來領節禮的姑姑姐姐們更多些。”1
“今日無風,午時最熱,”阿雪道,“若換做是我,我肯定會把窗子在午時關上。上午卻還有些夜裡留下來的涼意。因此,時候選在午時最為宜。”
“而午時過來領節禮的,我們方才去庫房的時候你也聽那掌事的說了,只有顏惠人,她剛好從藏書閣回去,順路。”
“故而,我先讓你們埋伏在藏書閣到內侍監的路上,待她走過來的時候迎面走去,‘不留神’撞她一下,她掉了帕子,我剛巧‘路過’撿到了,在她領了節禮離開的時候,拿著她的東西追上去,那算賬冊的小內侍多半會看到,”阿雪笑道,“再不濟,我還可以弄出點動靜讓他看到。”
丹琴不由得嘖嘖讚道:“高,實在是高。日後誰要是敢跟你玩心眼,指不定被你賣了還要給你數錢。”
阿雪只笑笑:“再等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去把剩下的節禮要過來了。”
內侍監裡,進寶耳朵上架著筆,手託著腮打瞌睡。
一隻蠅子飛進來,繞著他嗡嗡嗡叫個不停。
進寶揮揮手,蠅子躲了下,又回來繞著他繼續轉。
進寶怒而起,環視四周,要尋個無用的本子拍死它。蠅子卻從窗縫裡鑽出去,逃了命。
——叩叩。
“小公公,”阿雪在外面敲敲門,“公公,我是早上玉寶林身邊的,找您有些事兒,您方便嗎?”
進寶被擾了睡意,看著底下鋪著的賬冊又煩,索性道:“那你進來吧。”
抬起頭,卻驀然對上阿雪一雙眼眶微紅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