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瑜蒼白唇角露出一點笑意。
“我知道你的苦心,怎會讓你的苦心白費。”
“我並非不想徹底報仇,也並非不想讓皇帝付出代價。”
“我只是——”
“你只是覺得,那太漫長了,你不一定能等到,你只是,不想陷我於危難,與自己痛快相比,你更希望我在西京徐徐圖之,你知道,終有一天,我會替你真正報仇,對麼?”謝琅直接補充完後面的話。
衛瑾瑜一錯不錯看著這個人。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作甚。”
“沒錯,在沒有十足把握前,我不想拖著你一道往火坑裡跳。你不是一個人,你有父母家人,你有袍澤朋友,你要對家人負責,也要對這些效忠於你的將士負責,我不能那麼自私。”
“但是瑾瑜,你錯了。”
謝琅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嚴肅。
“大淵腐朽如此,國庫虧空已經不是一日兩日,我可以徐徐圖之,普通百姓還能徐徐圖之麼。皇帝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坐穩皇位,根本沒有與世家抗衡的決心,你覺得在維護自己的皇位和天下蒼生之間,他會選擇哪一個?我來告訴你,他寧願和裴氏,和世家沆瀣一氣,也不會容忍我在西京壯大自己。只要我不死,朝廷不會停止討伐,戰爭永遠不會消失,世家更不會停止作惡,還會有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死於戰亂。等我有實力入主上京,這片江山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不可救藥。瑾瑜,這是你希望看到的麼?”
“你再看這些將士,他們有的是自願從上京跟隨我到西京,建功立業,有的是散落在各處的義軍,被我收攏,誰不想安居樂業,誰不想好好過日子,誰願意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跟著我刀頭舔血,可朝廷逼得他們無路可走,逼得他們只能造反,才能填飽肚子,生存下去。他們也想和家人親人團聚,可他們的家人,有的已經餓死,有的死於狄人屠刀下,有的死於山匪之手,勉強活著的,也和他們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喘息苟活。瑾瑜,只要這腐朽的朝廷還在,他們就永無安寧之日,所以,他們寧願轟轟烈烈地抗爭一次,也無法再苟活、忍耐。”
“至於你我,瑾瑜,你總覺得為了謀劃好了一切,總覺得自己可以放心離開,可你有沒有想過,
我要如何承受這一切。在你眼裡,我是這般無心無情之人麼。我謝唯慎不在意權勢,不在意地位,更不稀罕做什麼攝政王,這世上若沒有你衛瑾瑜,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若你真的執意要離開,我寧願與你一起赴黃泉,也不願守著那可笑的權勢地位,苟活於世。你能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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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瑾瑜目中有清瀾閃動。
伸手,輕輕握住那隻寬厚的、長滿薄繭的手,道:“之前是我錯了,大錯特錯。”
“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如果蒼天垂憐,我們一起還這世間一個公道,如果蒼天不眷,我們便一起赴黃泉,也不算白來世間一趟。”
少年郎素色寬袖纏上青年將軍玄色箭袖。
如兩顆大樹,伸出藤蔓交纏,連為一體,立於日月之下,天地之間。
謝琅用力回握住那隻秀白手。
兩人相視一笑。
遠處孟堯看到這一幕,亦露出欣慰笑。
——
“我同你一起去。”
另一邊,衛瑾瑜道。
謝琅斷然否決。
“不可,今夜是場苦戰,你身體虛弱,尚未恢復,不宜操勞,在帳中等我回來便可。最遲天亮,我一定回來。”
“你先聽我說。”
衛瑾瑜眸底恢復慣有澄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