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既打算用這種手段將袁家斬草除根,上一世為何沒動手。
上一世袁放逃出西南後,便不知所蹤,難道是因為沒有他這個故交在上京,所以半路上改了主意?
這間隙,雍臨已將外面情況簡單講與袁放。
袁放至此也幡然醒悟,明白自己是被人當做對付袁家的靶子利用了,既悔恨又憤怒,最後只能放下所有尊嚴,抓著謝琅衣襬哀求:“唯慎,你救救我,我不甘心啊。”
謝琅道:“裴氏既篤定你在獵場裡,只怕天亮之後,錦衣衛就會開始搜帳。”
雍臨也正擔憂這個問題。“袁公子待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可世子如今也是待罪之身,無法隨意離開營帳,又如何帶袁公子離開。”
袁放頹然絕望:“到底是我連累了你。”
謝琅忽問:“你確定,裴氏有倒賣軍糧,暗中盜採朝廷銀礦的惡行麼?”
“千真萬確!此事在西南甚至不是什麼秘密,只因裴氏勢大,無人敢說罷了。”
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破爛的羊皮紙,展開給謝琅看:“這上面用硃筆標註的兩處地方,便是其中兩處銀礦所在。”
大淵國法,所有礦產無論類別,結歸朝廷所有,盜採銀礦,多半是為了私鑄銀錢,是謀逆大罪。
“這是從何處得來的?”
“我、我逃跑路上自己畫的。”
“你親眼見過這兩處礦場?”
“不僅見過,還與裡
面的雜役交談過。”
謝琅沉吟須臾,道:“既如此,興許,還可以搏一搏。”
“你可是設法帶我去見顧凌洲,讓督查院派御史去西南查?”
謝琅搖頭:“那是正常途徑,太慢了,你如今擔著謀逆罪名,別說見顧凌洲陳情,只要露面,恐怕就會立刻落入錦衣衛之手。”
“那如何搏?”
謝琅道:“若裴氏真有謀逆之心,這世上,除了顧凌洲,有一人,會更願意出手幫你。”
只是這事要成,還要看另一個人願不願意幫他。
謝琅罕見頭疼。
顧凌洲前半夜守在御帳,後半夜回到帳中處理公務,一直到五更末時,方批覆完最後一道急文。
短短三月之間,聖駕兩次出宮便接連兩次遇刺,顧凌洲心頭沉甸甸的,眉間亦堆滿繁雜思緒,正覺疲累,旁側便遞來一盞清茶。
他接過飲了一口,茶味沖淡,入口卻馥郁,流過喉間,讓人不自覺耳目一清。轉頭,就見著素色大袖寬袍的少年依舊恭敬侍奉在側。
顧凌洲擱下茶盞,道:“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片刻吧。”
衛瑾瑜應是,起身退下了。
隨身侍奉他起居的顧府老僕笑道:“這位衛氏的三公子,倒是個沉得住氣的性子,陪閣老熬了這一夜,也沒見絲毫懈怠,方才見閣老睏倦,還知道主動去給閣老烹茶。”
“外人都說閣老嚴苛,可老奴知道,閣老並非苛責的性子,怎麼對這孩子,倒是格外嚴格,連句褒獎也沒有。”
顧凌洲沒有說話。
轉問:“聖上那邊如何了?”
“御醫一直徹夜守著,應無大礙。只是,因為袁家的事,聖上又動了一次肝火,也是不易。”
“說來這袁大都督也是可憐,一生為國征戰,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這位二公子手裡了。”
顧凌洲凝神未語。
起身之際,忽看到案頭擱著的之前未翻完的一冊兵書,待無意瞥見書頁上的內容,他視線倏一頓,問老僕:“之前本輔是看到這一頁麼?”
老僕笑道:“這是閣老自己的書,老奴如何知曉。”
顧凌洲看著書頁上“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