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宗主抬眼看向她,眼底多了一些謝挽幽看不懂的東西:“是真的,挽幽,你做得很好。”
“坐,”天元宗主對面前的混元神典似乎沒什麼興趣,示意謝挽幽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待謝挽幽坐下,他卻忽而提起了其他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上次考你的題目,你可有了答案?”
謝挽幽想了想:“是無極赤元花要如何才能與夕顏草融合藥效的問題嗎,弟子覺得,無極赤元花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夕顏草融合的。”
天元宗主看著她:“你就這麼肯定?”
謝挽幽笑了笑:“夕顏草為朝生暮死之物,無極赤元花卻是向死而生之花,兩者從生長習慣上來說,就註定了不可能相融,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改變它們既定的生命軌跡。”
天元宗主不贊同地看著她:“身為煉丹師,沒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
謝挽幽低下頭,慚愧道:“可惜弟子才疏學淺,比不上師尊的通天徹地之能。”
天元宗主用一雙銳利的眼睛看了她片刻,忽而嘆了口氣:“可惜了……”
他擺了擺手,不再看謝挽幽:“這次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謝挽幽拱手告退,轉身時,目光倏然沉了下來。
有哪裡不太對勁。
天元宗主對第四卷 《混元神典》的態度並沒有她預料當中的熱忱,甚至沒有在拿到手的第一時間就去辨認第四卷的真假。
這不對勁。
她沉思著走在路上,忽而腳步一頓,若有所覺地回頭,眼角餘光恰好捕捉到一道消失在牆角的黑影。
謝挽幽假作不知,轉過頭繼續往前走,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相反,謝挽幽敏銳地感知到,暗中凝視她的目光還在不斷增加。
謝挽幽知道自己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那是神啟的“眼睛”,也是散落在神啟各處的“信使”,它們無處不在,一般用於監視,然後將“看到”的所有訊息傳遞給神啟。
謝挽幽不由笑了笑。
獵手在凝視獵物的時候,獵物同時也在凝視著獵手。
看來今日這一出,是鴻門宴無疑。
雖然不知道是如何暴露的,但該說不說,不愧是神啟,他們若是什麼都察覺不到,一直像個傻子一樣被她玩弄,那謝挽幽才叫奇怪。
既然要跟她玩玩,那就試試吧,看看究竟誰是最後的贏家。
謝挽幽回到自己的住處,找到汐嵐,將江映塵的解咒咒術交給她:“情況有變,我要現在就動手,你就照著原計劃在那個地方等我。”
汐嵐握緊解咒咒術,神色有些不安:“為何會突然改變計劃,是……發現了嗎?”
“大概吧,”謝挽幽拍了拍她的肩膀,沉穩的語氣給汐嵐帶來了一絲安全感:“不過問題不大,我一定會把你帶出去的,別怕。”
汐嵐點了點頭,下意識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那裡放著小蛟的鱗片,每當撫摸著這塊鱗片時,汐嵐心中都會生出莫大的勇氣。
謝挽幽交代完汐嵐,起身來到了窗前,眺望著窗外的景色。
神啟內常年沒有陽光,上空縈繞著消散不去的陰雲,天色始終陰沉沉的,看久了,就顯得十分壓抑。
“信使”就躲藏在建築下的陰影當中,並且呈圍攏之勢逐漸朝她這邊逼近,謝挽幽對著它們彎了一下唇角,而後摸到身上另一張繪製著咒術的紙,用力一捏,以靈力將之震碎。
與此同時,她腳下的大地震顫了數下,隱隱有長嘯嘶吼聲從遠處傳來。
謝挽幽吹散了手心的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