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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栩總覺得景國全的眼神不太對,雖然他平時也沒什麼事表情,但今天好像格外沉默。
景文上了車,司機開車離開學校,往燕園駛去。
他偏頭看著旁邊的景國全,他正閉目養神,半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景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爸,我們不去療養院看爺爺嗎?”
聽到他的聲音,景國全才慢慢地睜開眼。
空氣安靜了許久。
他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景文奇怪地又叫了他一聲:“爸?”
景國全沉聲道:“這件事先放一放,你跟我說說看,你和小栩是怎麼回事。”
景文瞬間凝固了, 整個人無比僵硬地望著他,先前那點疑惑得到了證實——景國全果然在懷疑他和寧栩。
從他找寧栩來勸他開始,就能看出來端倪。
景文自己倒覺得無所謂, 反正早已經決定出櫃, 只不過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可是一旦景國全知道, 那也意味著寧栩那邊要陷入被動,很有可能毫無準備被迫出櫃, 這件事他還沒和寧栩商量過, 根本不想擅自替他做主。
景文迅速冷靜下來, 第一反應就是不能承認,他竭力保持鎮定道:“爸, 你在說什麼?”
景國全安靜下來, 扭頭直勾勾地盯著他,從小到大,景文每一次撒謊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球, 這次卻表現得格外平靜,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
也正是這抹平靜,使得他確定了寧栩在他心裡的地位。
如果換了以前, 景國全早就怒不可遏當場揭穿他, 直接給這小子兜頭一巴掌。但此刻他只是坐在座椅上, 什麼都沒幹,因為他心裡清楚,假使這一巴掌抽下去, 景文絕對會立刻下車跟寧栩走了。
他第一次, 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番景文的模樣——心想果然長大了, 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景國全收回視線, 雙手交握在身前:“你不用急著反駁我, 我只是在說我的看法。”
司機往後瞥了一眼,默不作聲地升起擋板繼續開車。
景文慢慢蹙起眉頭,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手在身側捏了捏拳,等待他的下文。
景國全慢慢地說:“去年直播部門盈利首屈一指,前段時間上面來人做審計,我親自審了一遍各類款項,有一筆額度不小的進出款竟然是我的名字,於是我在一個新簽約的網紅賬號下面,發現了你的號。”
景文的心猛然一緊,眼神鋒利地看向他。
景國全不是在炸他,而是在篤定。
“那個號,是你初中的時候拿我身份證註冊的,後來一直沒換綁,只改了手機。”景國全的眼神變得稍許溫和起來,“也許你覺得我早就忘了這個號,但爸爸還記得,當時分部剛剛成立,你很高興地說以後想像我一樣坐在這個位置上。”
景國全看著他說:“本來在知道這件事後我很生氣,恨不得馬上去學校揍你一頓,後來看著那個賬號我又想了很多,你長大了,揍你一頓又有什麼意義。”
景文心頭劇震,轉開臉半天沒作聲。
他小時候確實講過這樣的話,那時他還很黏著景國全——雖然皮得不行、成天捱揍,可他心裡很敬愛景國全,把他當成無所不知的榜樣。
景國全會帶他打籃球,帶他半夜溜出去燒烤,帶他在家裡一起打遊戲……
說起來是父子,實際上更像好朋友。
後來他聽到了景國全和張麗莉的事,也發現他們從來是當自己面一副面孔,背過去又是一副面孔,年少的幻想徹底崩塌,一腔崇拜全部轉化為憤恨。
隨著他變得加劇叛逆,景國全也對他愈發嚴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