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而一想,那個固執的男人一個人在別苑裡,萬一有個事……顧長安捏著紙張的指尖用力,下一刻就丟掉書跑了出去。
半路碰到母親,顧長安從她的神色裡得到了答案,他的呼吸發緊,心臟劇烈跳動,在看見別苑裡的景象時,心跳聲就驟然停了下來。
原本收拾乾淨的屋內一片狼藉,離開前還活生生的男人此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像是突然直挺挺的一頭栽下去的,額頭磕出了很大一個口子,血肉模糊。
汪老先生在清理陸城額頭的傷口,不止是他,助理也很淡定。
任誰這兩個月隔三差五的就過來一趟,對的還是同一個病人,大大小小的傷一堆,想不淡定都難。
屋內的氣氛壓抑,輪椅上的陸啟封喊聲問:“這就是你細心照料的結果?”
顧長安一言不發,臉色白的極為嚇人。
陸啟封還要說什麼,林嵐出聲打斷了:“長安才離開沒多久。”
“你的意思是,他沒想到我兒子會出事?”陸啟封拍輪椅扶手,“難道來之前他心裡沒數?不知道我兒子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嗎?”
林嵐的臉一白:“陸大哥,你整個陸家都束手無策,我兒子不可能剛來兩天就能……”
陸啟封氣不過的喝道:“那是你丈夫為你兒子種下的因,怪得了誰?!”
林嵐的菸圈頓時就紅了,看過去的眼神充滿憂傷。
陸啟封發完火就有些後悔,看她搖搖晃晃的樣子,嘆口氣說:“嵐妹,我也是個當爹的,你能體諒體諒我嗎?”
林嵐拿出帕子擦眼淚。
陸啟明示意他們去看很不對勁的顧長安:“你倆都少說兩句。”
屋內安靜了下來。
汪老先生給陸城包紮完傷口,就帶著助理離開,他是陸家的老醫生,全家都住在這裡,受陸家庇護,這些年也開了學校傳授醫學,挺受人尊敬。
老先生一走,陸啟明就跟大哥耳語了句,後腳走了。
林嵐跟他們一道離開的。
屋內就剩下顧長安一人,空氣裡有血腥味,消毒水的味,藥味,那幾個味道攪合在一起,隨著他的每次呼吸進入肺腑,彷彿裹挾上了腐蝕的藥效,疼的他臉白到泛青,身子有點痙攣。
顧長安平靜的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當正常人。”
他苦笑:“你說我跟你計較個什麼勁兒啊。”
床上的人頭上纏著一圈白色紗布,消瘦的臉上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顧長安看的心慌,他走過去,把手放在男人的鼻子下面,感覺到細弱的氣息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我給了你一次機會,你就還給我頭破血流的你,沒有下次了。”
夜幕降臨後不到半小時,陸城醒了,他只是握住顧長安的手蓋住他自己的臉。
顧長安感覺掌心裡多了溫熱的液體,一滴兩滴的,漸漸溼了一片,他沉默的坐在床頭,等耳邊的哽咽聲停了下來,就拿開手,湊過去親男人的臉。
這輩子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去愛另一個人了。
陸城沒有提下午發生了什麼,顧長安也默契的一字不提,他哪兒都不去了,就在對方身邊守著,幾乎形影不離。
不僅如此,顧長安還不許下人們伺候陸城,陸城身上的傷全是他親手清理的。
十二失寵的言論很快就在城裡散開,原來沒侍奉成功,現在竟然連打理衣食住行的職務都被人拿走了,多悲哀啊,付出了一百多年修為,成為陸家的恩人又能怎麼樣呢。
大傢伙在背地裡談的有滋有味,當事人卻始終沒露過面。
第三天傍晚,顧長安提著藥罐子出來,看到了牆角的白衣少年,他把藥罐子裡的藥渣倒在花園裡,態度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