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夜幕降臨,顧家老宅燈火通明。
立春在廚房給吳大病打下手,顧長安癱在搖椅裡面,一邊刷手機看遊戲直播一邊等飯吃,臉白的像鬼。
陸城在西邊那屋,對面坐著立春的姥姥,他聽過多次,卻是頭一次見,一眼就看出對方大限將至。
姥姥蒼老的聲音響起:“陸小子,你既已知道長安的大劫是什麼,為何不試圖阻止?”
陸城並未擺出多大的架子,他以一個晚輩的姿態說:“大劫是天定的,命裡一定會有,該來的總會來,人只能在到來的時候想辦法渡過,來之前做什麼都是徒勞。”
姥姥渾濁的雙眼裡閃出一絲精芒,讚賞道:“沒有被庸俗的情愛矇蔽心智,不愧是陸家的子嗣。”
陸城:“……”
姥姥端起茶杯抿口茶:“那你準備怎麼做?”
陸城簡明扼要:“保他平安。”
姥姥問道:“其他人呢?不管?”
陸城說:“個人能力有限,我只能照顧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看似說的合情合理,實則漠然。
姥姥將茶杯往桌上一扣,乾枯的手抓著柺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往門口走:“你跟長安很像,但又不像,長安的冷漠來自他的血性,而你是根骨。”
陸城捏了捏虎口位置,這個老人活的時間太長,什麼都看得透徹。
姥姥這次過來是帶著目的來的,她去了廚房,把孫女支開後跟吳大病說:“大病,長安一家待你如何,你比誰都清楚吧。”
吳大病面上是一片迷茫,可他還是認認真真點頭。
姥姥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顧長安看見立春的姥姥站在院裡,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隙,他的印象裡,老人一頭白髮,總是穿的一身對襟大褂,繡的牡丹花開,彷彿從以前某個年代活到了現在。
見老人回頭朝自己看來,像是有話要說,顧長安會意的起身走出客廳。
姥姥拿出一個黑色繡金色牡丹的袋子,慎重道:“長安,這個你拿著。”
顧長安不太想接,自己就是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最怕被託付什麼東西,他遲疑半響才伸的手,和他猜想的一樣,袋子裡果然是一小把花籽。
“姥姥,你想我把它們撒在院子裡?”
姥姥搖頭:“帶去陸家。”
“陸家?”顧長安笑著說,“姥姥,你所託非人了,我都不知道陸家在哪兒,怎麼把它們帶過去?”
姥姥看著他,目光深遠滄桑:“你會去的。”
顧長安被看的後背發涼,他聳肩:“去不了,我得守著老宅。”
姥姥沒有詳細解釋:“陸家是這世間靈氣最為濃郁之地,你將花種撒在那裡的任何一塊地方,它們都會存活下來。”
顧長安一怔:“姥姥,你去過陸家?”
姥姥刻滿溝壑的臉上露出些許回憶:“只是聽族人提起過。”
顧長安又問:“那你的族人有透露陸家的位置嗎?”
“沒有。”姥姥看過去的眼神透著費解,“陸家的小子不是在這裡嗎?你問他就是。”
顧長安沒意義的扯了下嘴皮子:“問了也不會說。”
“別人問是不會說,但是,”姥姥頓了頓,“你問就不一定。”
不等青年開口,姥姥就擺了擺手:“好了,長安,花籽你收起來吧,將來你去陸家的時候帶上,我替我們一族謝謝你。”
顧長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立春喊他吃飯,他才回神。
晚上弄的火鍋,大雜燴。
顧長安在鍋裡撈到了不應該會有的東西,嫌棄的說:“我記得沒買豬肝。”
陸城眼皮不抬的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