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曬夠太陽就穿上雨靴幫忙。
今兒沒什麼風,他站到陽光照射到的地方,蒼白的臉顯得有一些透明,看著頗有幾分我欲成仙的飄渺樣子。
陸城又賞他一個眼神,似是在說,你一副風都能吹倒的弱雞樣,能行嗎?
顧長安把鐵鍬往雪堆裡一摁,剷起來一塊雪從陸城頭頂拋過,他滿臉抱歉的笑:“對不住,沒看準。”
陸城抹掉臉上的碎雪,他欲要說話,就看到一塊雪砸到顧長安頭上,嘩啦弄了他一身。
屋頂傳來吳大病緊張無措的聲音:“長安,你沒事吧?我扔偏了方向。”
顧長安:“……”
陸城的薄唇輕啟:“活該。”
“找死吧你。”顧長安抬頭,臉上的寒意褪去,對屋頂的吳大病擠出老父親般的笑:“沒事,你忙你的。”
吳大病這才放心的繼續忙活。
有雪掉進了脖子裡,顧長安抖了抖身子,低頭撥頭髮裡的雪。
青年的手在黑色的髮絲裡不停撥弄著,蒼白到沒有血色,能看清面板底下的青色血管,病怏怏的,像一株沒有養分的花,陸城抽了抽眼角,我跟這兒操心什麼,又不是他爹。
顧長安有所察覺,他不耐的瞥過去:“看什麼?”
這小東西欠教訓,對他的好記不得,只記得壞,永遠不知道正確對待恩人是怎樣的態度,陸城心想。
上午過來一人,叫王大富,跟顧長安有點兒交情,受過他的恩惠。
王大富不是空手來的,他帶了十來條鱔魚,說是野生的,不管是燒湯喝還是炒著吃,都是好東西。
顧長安笑著說:“謝謝。”
王大富大搖大擺的進屋,抓起桌上果盤裡的一把瓜子邊磕邊說:“老弟啊,你家的裝修太磕磣了,去年我就跟你說了這個事,你說今年會整一整,可還是老樣子啊。”
他吐掉瓜子皮:“不要捨不得花錢,錢花了很好賺的,哥不是吹,哥今年賺了五百萬。”
顧長安聽到塑膠桶裡飄出王大富的聲音:“隨便喝杯茶都要兩三千。”
“……”
八成是過來前不久才跟人吹過一波牛逼,全被鱔魚吞進了肚子裡。
王大富嗑瓜子的功夫一流,咔咔咔的,舌頭一卷一抵,瓜子仁吃進去,皮吐了出來,他東張西望:“老弟,你屋裡怎麼連點兒女人味都沒有?這樣日子還能過嗎?”
顧長安挑眉:“為什麼不能過?”
王大富嘖嘖嘖:“我說老弟,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危險啊,我跟你講,這男人跟女人,那就是……就是要跟和稀泥一樣和到一塊兒去,這樣才能把日子過的有滋有味,你懂得。”
顧長安聳聳肩:“我既沒錢也沒時間。”
“話說回來也是,男人光長得好看是不行的,哥深有體會。”王大富說,“自從哥有了錢,就有一堆女的追哥。”
桶裡又飄出他的聲音:“都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了。”
顧長安握拳抵在唇邊輕咳。
“就那誰,我前女友,也是我初戀,老弟你見過的,也不瞧瞧自己有幾斤幾兩。”王大富呵了聲,“前些天還想要跟我複合。”
鱔魚肚子裡緊跟著響起他吊炸天的聲音:“做夢,跪下來求我都不會答應!”
這相聲實在太逗比,顧長安憋不住了,“噗”的笑出聲。
王大富傻眼:“老弟,你笑什麼?”
顧長安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胡說八道:“我是想起了一段往事。”
王大富來了興趣,瓜子也不磕了,湊著一頭髒辮問:“什麼往事啊?老弟,你該不會是想起了你的初戀女友吧?”
顧長安拒絕接這個毫無營養的八點檔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