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上元節,淮州城裡分外熱鬧,城中的河流已解了凍,河水上飄著畫舫。
除了北域是遊牧之族,語言特殊以外,像南秦、東昭、西梁的語言都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同化了,相差無幾。
祝珩沒有住店,命令暗衛將馬車停在客棧不遠的地方,他抱著小火爐,攏緊了大氅,透過車窗,看著城中喧譁熱鬧的景象。
淮水穿城而過,十里江岸的雪還未消融,便顯出了繁華的片羽。
從祝珩的角度可以看到淮水上的畫舫,絲竹之音縹緲,一城的嚴寒冬意都在樂曲聲中暫停,歡慶這上元佳節。
沿街有叫賣的攤販,暗衛買來了熱氣騰騰的糯米糕。
祝珩驚訝於他的貼心,暗衛忙道:“是將軍告訴屬下的,主子喜歡吃糕點。”
燕暮寒……
分別果真是檢驗思念最好的辦法,祝珩一口一口咬著糯米糕,眨掉眼睛裡的酸澀意味,問道:“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將軍還說主子畏寒,要提前準備暖手爐,夜裡不要趕路,要生火,儘量在城鎮過夜,主子的飯菜需要熱,水也要熱過才行……”
怪不得這一路走來,他並未覺得奔波勞累,原來都是燕暮寒提前安排過的。
祝珩輕嘆一聲,不敢再聽,他怕再聽下去,忍不住想折回去找燕暮寒:“這淮州城是個好地方,派人監視客棧,看金折穆都去了什麼地方,尤其看他和誰聯絡過。”
明日就是上元節了,金折穆的家應該就在淮州城附近。
暗衛答應下來,四人前去監視金折穆,留了兩個人在馬車旁保護祝珩。
夜深,畫舫上的歌聲逐漸停歇,祝珩打著哈欠,正準備放下車窗,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
暗衛定睛一看,沉聲道:“是楚戎!”
楚戎是從客棧裡出來的,這一路走來並未發現他的蹤跡,唯一的可能就是,楚戎和金折穆同行,一起進入了淮州城。
祝珩若有所思地斂了眉眼:“跟上他。”
“主子,你——”
祝珩摩挲著珠串,一股激動之情湧上心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作鎮定道:“不是還有一個人保護我,不會有事的。”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悄悄潛入人群,跟上了楚戎。
留下的是這一隊暗衛的首領,也就是那個與祝珩說起燕暮寒吩咐的人,祝珩讓他上了馬車:“你與我說一說燕暮寒吧,你是何時成為他的暗衛?”
暗衛恭敬地守坐在車門旁,回道:“六年前,是將軍救了我,如果沒有將軍,就沒有現在的我。”
祝珩點點頭:“其他人也和你一樣?”
暗衛道:“對,將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這一生都將追隨他,主子是將軍的夫人,也就是我們的主子。”
被叫了太長時間的夫人,祝珩都習慣了,他撫了撫衣袖,親手倒了杯水:“這一路辛苦了,喝點水吧。”
暗衛受寵若驚,正要推辭,祝珩搶先道:“既然你稱呼我為主子,那就別不給我面子,喝了。”
“多謝主子。”暗衛接過水,一飲而盡。
過了不久,暗衛就昏了過去。
祝珩將人放好,思索二三,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下了馬車,往客棧走去。
迷藥是燕暮寒給他防身用的,即使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也扛不住,他方才只往水裡放了丁點,暗衛就昏死過去。
客棧裡很安靜,櫃檯上點了一盞燈,一身長衫的掌櫃正在打算盤記賬,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笑著問道:“這位小郎君,打尖還是住店?”
掌櫃三四十歲的模樣,面容儒雅,文質彬彬。
祝珩掃了眼桌上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