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怎麼可能甘心住在這樣荒蕪破爛的房子裡一輩子?又怎麼可能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晚用這樣窩囊的方法結束生命?
絕無可能。
裴月神伸手摸父母的臉,冰涼得刺骨,沒有一點溫度的面板提醒她,他們真的已經離開。
她守了他們一夜,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著,不敢錯開一秒,就怕這是一個惡作劇,她期盼著父母睜開眼睛告訴她,這並不是真的。
她錯了,昨天不該回來得那麼晚,她應該守著他們寸步不離,這樣的話就可以保護好他們。
裴月神試著輕搖父母的身體,試著喚醒他們,聲音破碎成不成調的哽咽。
可他們竟然那麼僵硬,麻木,毫無生機的樣子陌生得讓她面露茫然和無措。
在場的警察側過頭去,就連記者也拿下正在拍照的相機。
裴月神忽然瘋狂用力的扯著父母的衣衫,發紅的眼睛腫脹著,膚色慘白得駭人,她固執的晃動他們的身體,好像這是可以叫醒他們的方式。
可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他們沉重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的倒在她肩上。
裴月神連忙把他們扶起來,用手搓著他們冰冷的臉,試圖給他們一點溫暖,也試圖麻痺欺騙自己,他們的身體還暖著,並沒有死。
警察實在不忍心看下去。
“裴小姐,別這樣,你父母已經去了。”
去了?
裴月神搖晃著屍體的雙手一下子僵住,她呆在那裡,愣神的盯著裴章和林淑儀死氣沉沉的臉。
“……請節哀。”
這間陰沉得陽光都不太透得進的小屋,從昨晚到現在,終於爆發出女孩子肝腸寸斷的絕望哭聲。
她薄瘦的身體埋進兩具屍體裡,身體顫抖得像冬日無所倚仗的蒲葦。
最後一縷殘陽落幕,風和溫度都染上涼霜的悲涼氣息。
直到窗外的雪吹落在她臉上,裴月神才回神。
她已經抱著父母的屍體枯坐整整一天,身體早就被風吹得麻木冰涼,臉頰被凍得沒有一絲血色。
深深的一呼吸後,她才將父母重新放下。
裴月神拿起白布,緩慢的替父母蓋上,仔細的撫平上面的褶皺。
警察讓人把屍體抬走,她目光追隨,擔架上的父母慢慢從她視線裡消失。
許久後,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裴小姐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裴月神緩慢的看向他,對方是個年輕男人,穿著黑色長風衣靠在門邊,身軀挺拔修長,正在低頭寫什麼,帽沿壓得有些低,只看見冷硬分明的稜角。
“我爸媽不是自殺的,不查出真兇,他們不會安息。”
梁戎抬眸,正撞上姑娘希冀看著自己的眼神。
她眼裡水霧濃濃,眼尾暈紅,臉頰淚痕明顯,即便蒼白狼狽成這個樣子,也依然美得驚人。
梁戎淡淡收回視線,把本子上寫好的紙撕下來給她:“如果你想提供什麼,可以打這個電話。”
果然,裴月神眼眸亮了亮,小心翼翼的接過來。
紙上的字筆鋒凌厲,蒼勁霸道。
——偷天偵探社。
他不是警察?
裴月神抬眸看他。
男人正垂眸合上鋼筆。
裴月神這才注意到,在眾多警察當中,他一直有些隨意,明顯不是刑警編制內的偵探,應該是私家,可是私家偵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和警察們在一塊兒?
其他警察摸摸鼻子轉過頭,其實他們都知道,法醫已經出鑑定結果,就表明這案子翻不出什麼花樣,不知道梁戎怎麼會突然給這小姑娘聯絡方式,他的偵探社不是出了名的要價貴嗎?
“你相信我嗎,偵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