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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的腳心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她走了這麼遠,完全是憑著自己的一股意志力。
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沈瑩瑩發現她不見了,她害怕惹禍上身,一定會把事情經過告訴聞母。聞母一定會派人來找她,宴會等會兒就要正式開始了。
即使天塌下來了,聞母都不會讓她缺席。她
她不能被找到……
她要離開。
腳下不知踢到了什麼,腳趾頭傳來鑽心的痛,一直繃著的力如同紮了洞的皮球,一瀉千里。
時初妤閉上眼,膝蓋軟軟地往地下跌去。
“時小姐。”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反倒是一抹溫暖席捲而來。
將風雨中的她擋在了臂彎裡,溫暖她早已冰冷僵硬的身體。
時初妤睜開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低垂著頭,眼底是不加掩飾的關心,被這樣的目光看著,時初妤頓時眼眶微紅,憋了許久的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她哭得無聲無息,一雙黑亮的眼睛盈滿了淚水,往日裡的光沉寂下來,滿是冬日的孤寂,空茫茫得一片。
遠比放聲大哭來得更讓人揪心。
時凜心被揪了一下,心底湧上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緒。
那是心疼。
時凜手指漸漸收攏,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
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表面上看斯文溫和,可骨子裡冷血無情。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沒有心疼過別人了。
最近一再反常……
時凜穩穩地扶著時初妤,心裡卻種下了好奇的種子。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天光乍洩,雲層後有微光傾瀉。
雨珠帶走了時初妤最後一滴淚,時凜見她眼眶紅腫,心情好了很多,心裡也有些欣慰。
他不善於安慰人,剛剛也只是呆呆地陪著她一起哭,好在她自我調節的能力很好,哭了一場之後,整個人都像是拂去了一層灰塵,散發著暖暖的光。
微弱,但溫暖。
時初妤抬頭,想要擦一下臉,卻發現自己渾身溼透了,都沒有乾的地方。
時凜適時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我來吧。”
時初妤的手也有泥水,她為了參加宴會,將紗布取了下來,只貼了幾張創可貼,如今創可貼沾了泥水和血漬,早已經貼得歪歪扭扭,七零八落。
顯然時初妤自己動手,會越擦越髒。
乾淨柔軟的手帕貼在臉上,擦去她臉上的髒汙,露出那張瑩白的小臉。
時初妤抬眼看著時凜,男人眉眼淡然,動作卻很是細緻溫柔。
時初妤有細微的悸動,心底的某個角落微微露出了一條縫。那個角落,自從父母去世,已經空置了四年。
真奇怪,她竟然覺得時凜很親切。
擦乾淨臉頰後,時凜將傘收起來,說:“走吧,我送你。”
時初妤腦子裡一片混亂,下意識道:“去哪裡?”
淺水灣她不想回去了。
時凜瞥了一眼她的手,沉聲道:“醫院。”
這次替時初妤處理傷口的還是那個院長。
他看了一眼時初妤的傷口,忍不住數落道:“二次傷害,這手是不想要了?裂開了還沾了水,很容易發炎感染的!小姑娘,身體是自己的,傷了病了,吃苦受累的只是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糟踐自己的身體。”
時初妤輕聲說:“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她錯得離譜,這雙手跟錯了主人,遭了這麼多罪。
院長看見了時初妤紅腫的眼睛,大約猜到了一些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