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1 / 6)

紀若塵不開口,她也就不語,只那麼靜靜立著,望著足前三尺之地。

“殷殷,你怎麼在這裡?”紀若塵略顯驚訝地道。

一層淡淡的霧氣向張股股身周浮起,她視線與霧氣同時上升,落在了紀若塵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我不在這裡,那應該在哪裡?是要在邀月殿中喝你的賀酒嗎?”

張殷殷俏生生地立在那裡.連手指頭也沒有移動一下,只這樣一個輕噴錢笑,透過周身若有若無的霧氣傳來,咫尺之地登時化作月共潮生,流箱千里的春江之夜,有神仙妃子款款踏水而來。

紀若塵怔了一怔,即道:“邀月殿內座位有限,需先盡來賓之需,於本宗弟子入席的確是有限制的。可是殷殷你要去的話,只需和真人說一聲即可,絕不會進不得殿的,今晚明雲和李玄真不都在殿上嗎?”

霧斂月翳,張殷殷的目光頃刻間峰銳如刀,死死地盯著紀若塵,目光中充滿了不甘、疑惑、失望、痛苦,種種心緒,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表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紀若塵心中一震,胸中又是一陣痠痛天上,他隱約覺得自己剛剛那一番話怕是說錯了,卻偏又不知道錯在了哪裡。

張殷殷的目光緩了下來,漸轉柔和,臉色卻逐分灰敗下去,她悽然一笑,道:“紀若塵,你好,好得很。過去那些事,看來你已全然不放在心上了,不然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來?雖然你我之間從沒有說過什麼,可你……你也不是傻子呆子,怎可能一點都不明白?罷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宗內才會釀醉鄉出來,我取這兩壇,權作是喝了你的賀酒。不然的話,想必你也不甘心!”

聽著她平平淡淡道來,紀若塵心中又是一陣絞痛。他已經知道事情不對,可是無論怎樣努力,也想個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了。

紀若塵眼見張殷殷轉身離去,越行越遠,心中一陣焦躁,追上兩步,問道:“過去哪些事?都是指的什麼?”

他知道張殷殷乃是張景霄女人之女,也知道她修了天狐秘術,此時細細回想才發覺了詭異之處,這數年之中,與張殷殷有關的往事竟然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記不起任何事來,哪怕是一句對白,一個邂逅,只有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酸楚。這數年間兩人之間的所有事,都似是被人生生從記憶中給抹去了一股。

聽設紀若塵如此問,張殷殷頭也不回,淡淡地還:“那都是幾年前的瑣事了,紀少仙貴人多忘事,當然沒有必要記得。”

此時邀請殿大門一開,出來一名知客道人,遙遙呼道:“若塵師叔,請速回大殿!”

紀若塵這才想起還有最後一退禮儀未完,不得不停下腳步,眼見張股股越行越快,越行越遠,不由得心中一急,傳音過去道:“殷殷!我下過黃泉,誤飲了孟婆湯,許多前事似乎都忘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張殷殷身影微微一顫,然後足下加力,瞬息間就已去很遠了。

咣噹一聲,空空的酒碗被扔在了地上。張股股抱緊了頭,全身都在顫抖。醉鄉酒力渾厚,她的酒量又不甚佳,才喝了三大碗就己覺得灑意上湧全身燥熱不堪。腦中眩暈。陣陣天旋地轉中隱約有喜樂絲竹傳入耳中,就似奏樂者個個那是行將飛昇之上,能夠將這樂聲透過群山,絕崖,磐石以及重重陣法的阻隔,直送到這鎮心殿下的囚牢中一般。任她如何捂緊耳朵,樂聲仍是不依不饒的鑽入神識之中。

張殷殷再為自已倒了一碗酒,用顫抖的右手端起酒碗。她的手抖得實是傷害,一碗灑倒是潑出了一小半去。此時一隻宛若夜蘭的親手從旁伸過,取去了她手中酒碗,一個女子聲音笑道:“這麼好的酒灑了可是太可惜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張殷殷紛亂的心緒就漸漸平靜,她抬首向前望去,眼中卻是一片模糊。她伸手一拭,才知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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