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蕭憲迷迷湖湖間覺得手心一暖,李清曉把頭搭在他手上,蕭憲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手心溼漉漉,原是這孩子吐了。
“他孃的。”
蕭憲朦朧地罵了一聲,睜眼去看,望著李清曉面色微紅,勉強直起身來去搽那痕跡,蕭憲看了眼笑道:
“多大了還喝奶。”
“要你管。”
李清曉的聲音像蚊子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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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慢悠悠地走著,李淵蛟不曉得李清曉和蕭憲兩個孩子在車廂裡受罪,策馬跟在蕭歸鸞的婚轎旁,望著裡頭的女子,低聲問道:
“娘子來歸,可曉得我家中情況。”
“曉得些。”
蕭歸鸞第一次同自己素未謀面的夫君對話,認認真真地答了,開口道:
“歸鸞只問夫君一事。”
李淵蛟隱約瞧見一雙精明的丹鳳眼,心中微動,答道:
“說。”
“可有意家主之位?”
李淵蛟眯了眯眼,左手煩躁似地扯了扯那韁繩,答道:
“我無此意。”
蕭歸鸞也不曾開口問,頓了一息,答道:
“鸞兒曉得了。”
李淵蛟將方才在蕭家儀軌的種種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敏銳地捕捉到了許多細節,溫聲道:
“怎麼不見父親。”
這話自然是指蕭歸鸞出嫁,她的父親都不曾來相送,李淵蛟這話叫蕭歸鸞一滯,只好答道:
“我與父親並無感情,他恨我不委身下嫁,招來贅婿,而是外攀親族,西嫁而去,憤怒至極,終不肯來見我。”
李淵蛟聽了這訊息,倒是驚喜不已,點了點頭,試探地笑道:
“蠢貨。”
蕭歸鸞輕笑一聲,毫不猶豫地答道:
“確是蠢貨。”
旋即語氣委婉,溫聲道:
“家中只有幾個哥哥疼我,歸鸞至此跟孃家沒了什麼聯絡,若是今後出了什麼事情,恐怕難以向家中求援。”
李淵蛟心中亮堂,只要蕭元思活著,以季父李尺涇的關係,哪裡落得到蕭歸鸞去蕭家求援,蕭歸鸞這話的意思乃是她沒有父系挾持,不會引得蕭家的外戚來,又言及幾個哥哥,是怕自己看她孤身一人,婚後欺辱罷了,心中苦笑,暗忖道:
“好聰明的女子!”
於是一勒馬,溫聲撫慰道:
“無妨,只要我在,無人能欺負到你頭上。”
“嗯。”
裡頭的女子溫和地應了一聲,少女在車廂中,少年在馬背上,夜色昏沉,月光溫和,李淵蛟忍不住悶聲笑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