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暗忖道:
“一路駕風過來,法力也有些損耗,不如看一看這小廟,歇一歇腳,再往北去。”
於是駕風落下,如今世道太平,當年幻陣掩蓋的牢牢實實的小殿如今已經大大方方地顯露出來,兩旁的石像威嚴,溼答答地滴著雨水,順著石像的臉頰不住往下淌,李玄嶺掐著法術,在貼著桃符的灰紅色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笑道:
“山野散修前來拜訪,還請觀主開一開門!”
李玄嶺叫了兩聲,卻無人應答,心中微微驚駭,有些遲疑地抬起手,灰紅色的門卻緩緩開啟了。
“嘎吱──”
殿門無風自動,緩緩開啟,晨風帶著清新的雨水灌進殿中,李玄嶺默默駐足,呆呆地望著殿內的景色。
院外小雨紛紛,白鶴啼叫,殿內卻昏暗一片,燭火微黃,莫名的焚香味道混合著血腥氣撲面而來,叫人難受。
暗色的血液在地面上流淌著,反射出點點金光,木偶泥胎的法像莊嚴肅穆,下頭卻七橫八豎著一片屍骨,一具老道士的無頭屍體跪在殿前,花白的頭髮散落一地,隨著風輕輕飄動。
最中間的蒲團已經被成堆的道士屍首所覆蓋,層層疊疊、七橫八豎的屍骨高高壘起,眼睛睜得滾圓,偏偏一絲一毫的怨氣也沒有,反而有種安詳寧逸的味道。
屍山上方靜靜盤膝而坐著赤著上身的和尚,一身肌肉乾練赤紅,線條分明,雙手合十,閉目沉思,眉間浮現出一道金黃色的印記,閃爍不止。
滿地殘肢與血肉覆蓋住了漆金的符文,血液從那染得通紅的道帛上滴落下來,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落在中間和尚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上,他渾然未覺,一動不動。
“法慧……”
此人正是十幾天前李玄嶺途徑趙國短陳鄉,無緣無故衝上前來與李玄嶺糾纏不休的那僧侶,如今一身血氣沖天,氣息起伏不定,盤膝坐在屍山之上,滿身鮮血。
法慧耳朵動了動,剛毅的面上滿是乾涸的血跡,眼皮動彈了兩下,緩緩睜開眼睛,童孔之中金紅一片,滿是熾熱的怒火,靜靜地盯著下方的李玄嶺。
“蛇蛟孽畜,我早已候你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