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看了一眼眾人繼續道:“炭火錢是小錢,不多,也就五十貫錢而已,分到每個人身上最多也就幾貫錢而已,查不查都可以,小錢而已。”
說著顏白冷哼一聲:“這些是小事,但依仗著官員身份去做別的可不是小事兒,我聽說兵部是最喜歡的桌椅的一部。
每年兵部都在東市訂購五百多套桌椅,這是長安商戶辛辛苦苦做的東西,掌櫃的收不回來錢都要跳河了,剛好今兒大家都在,睜大眼睛看看我這桌椅是不是新換的。”
說罷,顏白站起身,直接把面前的斷腿案桌翻過來,底下赫然寫著:制於武德七年!
顏白笑了笑又說道:“話都說到這兒了,我也不掖著了,還有更厲害的,仗著自己在兵部任職,讓自己的親眷在東市開鋪子。
開鋪子就開鋪子吧,家大業大的需要養活,這些都是情理之中,我也能理解,但我不能理解為什麼要拖欠夥計的工錢。
不給錢就算了,人家去要錢還給人打一頓,還仗著自己的官宦身份去威脅人家?
說什麼只要敢告官就弄死人家一家老小,老天爺啊,你們這當官的咋這麼狠,就怕人家御史查不到你們?”
顏白嘆了口氣:“學學人家吏部,人家官吏更多,可人家比咱們兵部傲氣多了,一頓羊肉湯兩個錢,人家有時候給三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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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的,去東市問問,東市商家哪個不說吏部官員的好,又有哪個說咱們兵部的好?都說咱們兵部都是一群粗漢,蠻橫慣了的粗坯。”
顏白拍了拍手,指著面前的案桌幽幽道:
“武德七年的席案,誰能告訴我,那三年以來一共一千五百套高桌子,長背椅子去哪兒了?是藉著兵部的名義中飽私囊,還是確確實實地就在兵部折舊損耗了?”
眾人啞然,桌椅是近些年才興起的物事,如今已經慢慢地走入尋常百姓家,就連官宦之家也喜歡這種坐著舒服的傢俱。
可在三省六部裡面卻依舊遵循著舊制,胡等,長案,跪坐,這些新興的物事並沒有走進朝廷。
所以,這一千五百套的桌椅就有很大的問題。
顏白來時看了一圈,並沒有見到桌椅,難不成這一千五百套的桌椅單單就避開了自己的辦公院子,這麼巧?
顏白笑了笑:“都這樣了還想輕鬆些,賬目還慢慢地算?
實話告訴你們,我之所以在三天後才來,其實是我三天之前一直在宮中,偶爾陪著皇子,偶爾跟陛下閒聊,陛下已經對兵部不滿意了。
這一次兵部不從頭到尾地洗一遍,這怎麼說得過去。
還有啊,也別想找後臺,我如今已經是四品官了,能比我還硬的也就是那麼百十多個人,再把一二品的官員,以及親王去掉,這人也就更少了。
還有啊,他們要知道你們做了這些,人說不定立刻給你撇清關係,不撇清關係的,願意來找我的我也不怕。
本來是家事兒的,那就別怪我直接把這事兒捅到御史臺,他們也需要政績升官,這個這政績給了他們,他們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顏白的一番話把眾人嚇得要死,落到御史手裡,這群人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給你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一把火也實在太嚇人了。
饒是能說會道的崔舒中此刻也額頭見汗,這些事兒都是小事兒,可這些小事都是把柄,這要是被顏白抓在手裡。
再被顏白放大,生死全在一念之間。
可崔舒中已經出了頭,如今要是退下去了,那今後就完蛋了,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道:
“顏侍郎,這…這官場的事兒,顏侍郎您這麼做會壞了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