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聽著腦袋都有點大了,趕緊擺手:“說人話,今日來做什麼?”
李崇義轉過身子,笑道:“好久沒見你回兵部,你這侍郎回來了,我這禮部的人自然要來看看不是?”
顏白笑了笑,輕聲道:“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能躺著絕對不站著,你這一輩子主動走的最遠的路就是從你家到平康坊的這條路。
今日還這麼熱,說吧,你要替誰說話?”
李崇義聞言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笑,關上衙署的大門後,走到顏白身邊輕聲道:“我就來傳個話,替人跑個腿。
墨色莫要怪我,長孫衝早間找了我,五十萬貫錢,南山三處鐵山,外加長安六間鋪子,今後都會屬於樓觀學。”
顏白一愣,隨後瞭然:“讓我不查樓觀學的那五百府兵?”
李崇義點了點頭,看著顏白輕聲道:“是這個意思,而且太子也是這個意思。
來之前我問過我阿耶,阿耶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就算查到底,到頭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在陛下的心裡,長孫家目前不可替代。”
“長孫家已經把族裡的鐵山都讓了出來,這可不是一點點的讓步,這可是傷筋動骨了。”
李崇義見顏白不說話,繼續道:“樓觀學的匠人被鐵礦掣肘,想必你心裡也清楚,要我說這是一個好機會。
他們有手柄在你手裡,這已經是最難得的籌碼,顏家既然要透過書院繼傳承,那確實是可以好好地考慮一下。”
李崇義輕輕碰了碰顏白的肩膀:“我就是一個說客,在皇權之下勳貴一體,誰也不能超然世外。”
顏白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如今是貞觀十二年,今年從樓觀學畢業學子二百三十七人。
現在已經七月了,昨日問守約,今年樓觀學大考的學子只有有家世的學子能順利上任,其餘人依舊在“侯官”,這個人數接近兩百人。”
顏白轉頭看著李崇義,輕笑道:“我希望,樓觀學的順利透過科考的人都能好好地上任,官大官小無所謂,當個衙役都行。
但我不想這些可憐的,沒有背景的孩子被“侯官”這個規矩卡上個六七年,等到任上,成了沒有心氣的木偶。”
李崇義明白了顏白的意思,點了點頭:“明白了,你有一顆關愛弟子的心,晚上我做東,東市飲馬湖吃燒烤,太子也在,記得來。”
李崇義走了,顏白一個人沉思了許久,但毫不否認剛才李崇義代傳的話讓顏白很心動。
樓觀學目前最缺的就是鐵,這個缺不是暫時缺,而是一直缺,急缺。
鐵礦的缺少已經開始阻擋樓觀學匠人的研究步伐了。
李恪找了李承乾,李承乾去了工部。
可憐的工部也沒有多少的鐵拿出來給樓觀學,因為大唐官營的鐵山也只有五處,這五處產的鐵,每年不但要供給兵部,還有供給將作監。
((據《新唐書?食貨志》載,唐代官營鐵冶最初只有鐵山五處,到宣宗時才增加到七十一處。)
是沒有鐵礦麼?
不是,是其餘零散的鐵山都被世家捏在手裡。
打吐谷渾的時候打造將士們的護甲需要的鐵都是戶部找人去跟那些大家族去買的。
山東士族尚婚婭,江左士族尚人物,關中士族尚冠冕,代北士族尚貴戚,這些家族透過聯姻的各種方式不但掌握了知識,還掌握了資源。
知識和資源看似牛馬不相及,但沒有資源,又怎麼有收買人心的本錢呢?
如果光是士族的官員,李二有一百種方法來弄死他們,不讓他們做官,他們就沒有權力來擴大自己的勢力。
但不讓他們做官,李二就沒有很正當的口子來獲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