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有壽呼嚕完最後一口粥,拍了拍自己肚子,笑道:“娘,你瞧村裡誰不兒子成家就分家,也就那幾戶不講究的,三四代人還南北屋一炕。”
“死小子!渾說……”
關有壽擺了擺手打斷,“我是孝順兒子,聽您老的。”說著他率先出了門,“娘,我腰痠躺一會啊。”
關大娘聞言立即站起身要追出去,想了想,就老三這軟硬不吃的,罷工就罷工吧,她就不信對付不了他。
想到這,她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埋頭喝粥的關平安,視線掃向兒媳婦,“老三家的,這次花了多少?”
葉秀荷連忙放下碗,“娘,都是孩子爹付錢,我不是很清楚,就聽他和孩子馬大爺說了幾句。”
“磨蹭啥?快說。”
葉秀荷瞥了眼婆婆,不安地捏緊筷子,“大中向隊裡支了十塊,孩子爹說口袋裡只有四塊不到。”
“啥?”關大娘高聲的驚呼一聲,“你說啥?那敗家子真花了這麼多?一片去痛片才幾分?”
葉秀荷連忙解釋,“醫院裡的老大夫開的藥,人家說了孩子傷的是腦袋,萬一晚上發燒會燒成傻子。
掛了兩瓶那麼大藥水,還開了條子讓孩子爹去買了紅糖,說是什麼營養不良,以後孩子長不大。”
關大娘捶著胸口望著邊比劃邊說的三兒媳婦,氣得一臉怒火,手指虛點著她,“你就由著他?”
“娘,他是當家男人,不聽他咋行?你是沒聽那老大夫說的多嚴重,我昨晚還擔心了一宿,幸好孩子沒事。
錢沒了,我使勁幹,總能賺的回來。人要是成傻子了,幹再多有啥用,我就這麼倆孩子。”
關大娘張了張嘴,又扭頭看了眼西屋,氣得一轉身,顛著小腳,一顛一顛的,掀起門簾進了東屋。
關平安等她一進去,連忙拍了拍自己胸口,可嚇死她這個小人兒,惹得對面的關天佑頓時悶聲偷笑。
葉秀荷用筷子點了點他們兄妹倆人,示意他們吃快點,好早點離開。遲了搞不好公公就遷怒他們娘仨。
當初她爹孃還說關家二老是實誠人,她這位婆婆更是明理的人。
可不是明理?
明理得隔牆觀火壓制兒媳婦們,也明理的適可而止,這事就明理到一點不能驚動其他幾房。
不幸中的大幸,她婆婆總算有一個優點,她不虐待兒媳婦,只要推到她兒子身上,她就好說話很多。
東北老孃們都愛抽大煙袋,邊嘮嗑,邊抽大煙袋,走哪都喜歡別再褲腰帶上,不一會煙霧從東屋竄出。
關平安差點被嗆到,她擔憂地瞥了眼東屋門簾,跳下凳子跑到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暗自慶幸父母不愛抽菸。
後面一棟三間屋,格式與前面一樣,只不過外屋地傢伙什少了,兩口灶上正張著大口子,吊了一口瓦罐。
自從大鍊鋼後,原先的一口補了補的破鐵鍋最後化成了一塊廢鐵,他關家也算為國家出了一把力。
可同樣的,沒了一口鍋給生活上添了不少麻煩,尤其是寒冬臘月。
關有壽站在灶前緊蹙眉頭,有些後悔昨天的意氣之爭,應該跟人家要工業券,花點錢買口鍋。
“爹,我跟你說。”關平安朝他招了招手,一等他蹲下身子,附在他耳邊悄聲將剛才的事給講了一遍。
關有壽摸著女兒皺起的小眉頭,笑了笑,“是不是覺得爹孃過分?”
“也不是。就是覺得奶奶好可憐。”
“咦?你不恨她不給你治病?”
關平安翻了一個小白眼,突然一怔。這,這不是她該會做出的不雅舉止,一定是被她小哥哥給傳染了。
對,就是這樣。
隨即,她樂滋滋地又翻了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