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回到了局裡,遞交了辭職信。當上級找他詢問突然辭職的原因時,他已不知所蹤。整整找了他幾個月,也沒找到他人在哪裡。事到如今,這還是局裡津津樂道的迷。
半年後,初夏時,唐山小鎮出現了一個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行色匆匆的陌生男人。
他走到一家農戶,貼在門上,敲了幾下,神色詭異,像是怕人看見。
門開了,出現了一個頭髮半白無精打採的婦女,看見來人,她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將他拉進屋內。
&ldo;媽。&rdo;男人站在原地,輕輕地叫了一聲。
見到兒子,婦人非常高興,但當她看清兒子早就不復當初甚至變得奇怪的樣子,表情不由凝重起來,不過沒一會兒復又綻開笑容,一邊將手在圍腰上擦拭著,一邊示意他趕快坐下歇一歇。曼天翔往裡面去了,她便回過身,開啟門,探出腦袋往外瞧了瞧,發現只有他孤身一人,面色變得不安和疑惑。
到了屋內,卻發現兒子低著頭,縮著身子,站在牆角。悶在那,不開口。
男人早就不是之前那個英姿煞爽、雷厲風行的幹練刑警了,他臉色憔悴、身材臃腫,散發出一股憂鬱,又回到了小時候內向的呆樣。母親走了過去,替他除掉那身厚重的掩飾,大熱天的,還不熱壞了?
面對自己的家人,曼天翔終於不用隱瞞什麼,但終究是極為難堪,母親沒盼到他意氣風發、衣錦還鄉,看見的卻是他如此落魄、身懷六甲的模樣,實在是太不孝太沒出息了。
還好,老母並沒大驚小怪、出聲斥責。而是對他噓寒問暖,並不問別的。她是女人,自然看得出來,孩子應該有七個月了,但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兒子顛沛流離、風餐露宿,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終於決定回到家裡。
&ldo;孩子,沒關係的,你別站在這裡,趕快去床上躺著。媽給你倒杯水,再去殺只雞。既然……就要好好養著。別委屈自己。&rdo;
聽到她無比親切且關懷的話語,看到她露出的無半點折扣的心疼表情,曼天翔簡直有流淚的衝動。因為身有缺陷,他從小自立自強,從未哭過,也從不軟弱。後來當了警察,過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從不畏懼,出任務,沒想寫遺書。對他來說,世上有什麼是值得害怕的?又有什麼能夠把他傷得體無完膚?而現在,他才明白,再堅強的人,也難以抵禦一種傷害,那就是感情上的傷害,心生生的撕裂。
這回可說他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折。老王死了,和沈南秋也鬧崩了,又發現自己懷上了孩子,索性離開了那個傷心地,到了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租了間房子,成天窩在裡面頹廢度日,看著日益隆起的腹部,滿心焦慮,打掉捨不得,留著也不是,思來想去,還是不想造孽,可總不可能一直這麼下去,只有回到鄉下,尋求母親的幫助,解決這件棘手的事情。
母親的態度讓他稍微振作了一點,至少不再那麼悲觀,但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從這份撕心裂肺的糾結中掙脫出來,一個大男人懷胎分娩,不管是從心理角度還是從身體因素來說,都實在太難。
休養了幾日,心情終於平復下來,家的氛圍和氣息提供了他最需要的安慰。老母雖然十分體諒他,可畢竟還是要對她有所交代。儘管相安無事,這不過是暫時性的,他也明白。農村人樸實簡單,但過於傳統,思維有很大的侷限性。原來他離家出走,就是受不了母親把他當做女兒一樣看待,為了證明自己,才孑然一身地走向了城市。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這些是任何人都不能干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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