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好像時間並沒有偷偷溜走,而是仁慈地為他暫停,縱容著他把那些苦澀的、沉痛的都藏進看不見的時間縫隙裡。
可是他已經長大,縫隙再也塞不進塵土,他也不能再逃避。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刺蝟從俞心橋的掌心一躍而下,鑽進自己的小帳篷裡,俞心橋長舒一口氣,問身邊的人:“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徐彥洹:“你問。”
“我們在哪裡重逢?”
“律所。”
“……難不成我去找你麻煩?”
“你不知道我在那裡工作。”
“那我們是怎麼結婚的?”
原本的對答如流出現進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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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到潯城二中的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家政阿姨下個星期到崗,這周你就自己在外面吃,錢不夠跟爸爸說。”
含糊地“嗯”了聲,俞心橋站在窗邊往外看,住宅區的街道乾淨整肅,風吹動樹冠發出沙沙輕響。
“我媽呢?”俞心橋到底還是問了,“還吃不下飯嗎?”
在被“流放”到潯城的前幾天,姚瓊英就出現了失眠和食慾減退的症狀,不知現在好沒好。
“好點了。”許是不想俞心橋責怪自己,俞含章又加了句,“醫生給開了藥,現在正睡覺呢,你不用太擔心。”
俞心橋又“嗯”了聲,沒再問別的。
潯城位於首都附近,氣候也相差無幾。
沿著提前一天研究好的路線步行至學校門口,俞心橋還沒覺得哪裡不一樣,等上樓進到教室裡,他才咬緊牙關,發出由衷的一聲:“草。”
冬末春初,首都各大學校還開著暖氣,這邊的教室竟然連暖氣片都沒裝,走進來跟掉進冰窟窿似的。
幸虧今天穿了羽絨服——這樣想著,俞心橋把拉鍊往上拽了拽,衣領一直蓋到鼻孔下方。
在後排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即便沒有出聲,俞心橋還是很快成為周圍學生關注的焦點。高二下學期,學校管得嚴,要求但凡在校必穿校服,一身白色羽絨服的俞心橋落入人群中,很是扎眼。
距離晨會還有十幾分鍾,開學第一天也沒人認真早讀。
第一個跟俞心橋打招呼的,是一名留著鍋蓋頭的男生。他咬著袋裝牛奶,腿一伸跨坐在前排的椅子上,衝俞心橋呲牙笑:“你好,我叫梁奕。”
後來俞心橋才知道,這所位於三線城市的普通高中,竟也和職場一樣劃分圈層,而他在開學第一天的一句友好回應,在無形之中把他分到了梁奕的陣營。
聽說他住在別墅區,梁奕瞪圓眼睛:“那你跟我們一夥屬於屈尊了,應該跟陳陽他們那幫人玩啊。”
俞心橋剛聽梁奕科普過,陳陽是班長,有一名區長父親。
“怎麼,我不能跟你們玩?”俞心橋是隨遇而安的個性,懶得在學生小團體裡橫跳,“那這牛奶我還能喝嗎?”
牛奶是梁奕剛才從書包裡摸出來給他的,還是熱的。
“能,當然能!”梁奕忙把牛奶推回去,“吃的喝的我家多了去了,以後想吃什麼儘管找我拿!”
還以為梁奕誇大,等到上午大課間,俞心橋在梁奕的帶領下熟悉校園,走進人頭攢動的小賣部,聽見梁奕衝櫃檯裡的中年女人喊了聲“媽”。
梁奕還帶了幾個相熟的同學,介紹給俞心橋認識。
聽上去像黑道電影里社團歡迎新人的嚴肅場面,卻因為一字排開的男生們人手一根小賣部的免費烤腸,顯得有些滑稽。
“從現在開始,俞心橋就是我們的一員了。”社團“頭目”梁奕帶頭動員道,“今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自己當!”
俞心橋沒胃口,把烤腸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