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她好像一頭無助的幼獸,脆弱不安,喪失了全部反擊能力。
她在無聲哭泣,為了桑露。
桑露輕輕扯出她的手,上面留著一個深深的牙印,她用手慢慢地撫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夏未霜的髮旋。
見夏未霜依舊陷在內心的煎熬當中,她便捧起她的手,在牙印上輕輕舔了一下。
夏未霜往回縮了縮手,桑露便問:為什麼,哭?我回來,不開心嗎?
她不懂,她好像一直都無法理解一些事情,夏未霜抬手緊緊捏住鼻根,仰面,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她努力地笑了下,說:我不知道。
懵懂的桑露並未把三年前的過程全部記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在死亡中蛻變,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夏未霜問她,種子是什麼?
桑露有些迷茫,她不知道。
死前的畫面如同一張被海水暈染的水墨畫,模糊幻化,充斥著扭曲的光影,如同魔鬼翩翩起舞。地獄般陰冷寂靜的海底,唯有記憶中的夏未霜,如此清晰。
她是唯一的溫度,是她的食糧,是貪求的生欲。
一切都像是被海水沖刷過的碎玻璃那樣模糊掉了,她給不出絕對的答案,找不到確切的定義。
可桑露只是不懂,她並非愚鈍蠢笨,她甚至聰明地想到了,自己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可以去問夏未霜。
於是她微微向前湊過臉去,眼中帶著直白顯露的好奇心:霜霜認為,我是她嗎?
這一刻,夏未霜總算知道之前她為什麼會回答自己不知道了。
夏未霜痛苦地閉上眼睛,說:我不知道。
在死去的身軀上新生的怪物,還是原來的那人嗎?靈魂與軀殼是否在某一刻分離,思維、記憶與軀殼,又由哪個來定義人的本質?
如果哪一面都改變了,又哪一面都與本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她又該將她視為最初的存在,還是嶄新的生命?
她是桑露,又不是桑露。
對了,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她
忽然,她捧住了夏未霜的臉頰。
夏未霜睜開眼,怔怔地看著她,注視著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眸。
看著那雙眼睛裡倒映的自己,忽然間,夏未霜便無法思考了。
桑露眼裡閃著躍躍欲試的光,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興奮說道:霜霜喜歡桑露,我就是,桑露,霜霜喜歡我,喜歡我吧,只喜歡我,最喜歡我,只屬於我,只看著我霜霜,是我的。
這一刻夏未霜好像被她的邏輯說服了,又好像是被她熱烈坦誠的情感打動了。她竟然覺得,或許自己可以按照她說的,不要多想,不要思考,當一個沉默的傻瓜,守護這失而復得的愛戀。
可她畢竟不是能夠自欺欺人的傻瓜,她與桑露之間,仍舊存在著深深的隔閡。
所以夏未霜無法給予桑露肯定的答案,桑露看出了她的遲疑,忽然間,便給了夏未霜一種可以跨越隔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