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會兒接了電話到酒店門口等著陶鹿的男人,卻與她記憶中很不同。
溫瑞生梳著乾淨的正裝頭,身著淺灰色雙排扣三件套西裝,搭配白色領帶和胸袋巾,透著儒雅清爽的名流範。
唯有鼻樑上那一架金絲腿無框眼鏡,把他與頤園裡那位溫醫師聯絡在一起。
“你來了。”溫瑞生含笑,領陶鹿進了酒店。
大廳裡播放著粵語的靡靡歌曲, 酒紅色的窗簾半放, 觥籌交錯的場面,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溫瑞生領著陶鹿, 到被眾人圍著恭賀的母親身邊, 把他提前準備的禮物送過去,“媽, 這是陶小姐給您的賀禮。”
“哦, 是嗎?”溫母掩嘴驚訝, 竟然透著幾分少女的天真討喜,她接過溫瑞生遞過來的禮物,笑著同陶鹿握手,好奇地打量著陶鹿,笑道:“陶小姐你好。我給阿生下死命令,說他要是帶不來女伴, 就索性不要來參見我的生日宴啦。我還以為他真的要不出席了呢……”她笑起來,並不多問,眼看兒子帶人離開,目光追在陶鹿背影上,流露出幾分滿意。
溫瑞生在母親面前有幾分狼狽,領著陶鹿走到無人的窗前,才鬆了口氣,恢復了從容,端起一杯綠色的果汁遞給陶鹿,笑道:“這裡沒有茉莉花茶,獼猴桃果汁也不錯。”
陶鹿接過來,有點好笑地打量著溫瑞生難得狼狽的模樣,笑道:“溫伯母看起來挺年輕的。”頓了頓,笑意明顯了些,“而且完全沒有你在電話裡說的那麼可怕。”
當日她結束記者會後,匆匆給溫瑞生打了電話,本意是約茶順便聊聊心事。這三年來,每次陶鹿回國,總要與溫瑞生見上一面。雖然不是心理諮詢,但是有些心裡解不開的事情,溫瑞生簡單幾句話總能讓她得到很大的開解。這段關係就這麼亦師亦友得維持下來了。
誰知道溫瑞生卻是罕見地向她求救,只道母上有令,不得不從。
論起來,溫瑞生三十有八,雖是風華正茂,但是在做父母的眼裡,總是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
“取笑我。”溫瑞生搖頭道,輕輕推開玻璃門,示意陶鹿先行,兩個人站在陽臺上,將身後的靡靡之音與熱鬧場景都隔絕。酒店建在山上,站在陽臺上遠眺,景緻極好。
初春的微風拂來,陶鹿嘆了口氣。
溫瑞生在遮陽傘下的白色椅子上坐下來,含笑道:“說吧,這次又出什麼問題了。”
陶鹿在他對面坐下來,自然道:“我遇見葉深了。”
溫瑞生擺出傾聽的姿態。
“我們一起合拍了廣告。”陶鹿放下果汁,手指絞在一起,迷茫道:“我想,我想盡快離開國內。”
“因為遇到葉深,所以想要儘快離開國內麼?”
“是。”陶鹿吐了口氣,“我討厭跟人建立關係。”她扶著額頭,“我的情況你是清楚的,三年之前,我的狀態根本不是正常的狀態。那時候我表現得好像很喜歡他,但你我都清楚,那只是假象。當我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根本不喜歡他——沒有任何針對性的,我想我可能根本不會喜歡上一個人。這次回國重新遇到他,更確定了我的想法。”
溫瑞生靜靜聽著,見她停下來,問道:“所以?”
“所以,我是……又不正常了麼?”陶鹿迷茫道:“總該會有喜歡這種感情的吧?可是我討厭一切親密的關係,我跟父母也很少交流,跟我爸差不多有三年沒說過話了。包括我身邊的工作人員,我不喜歡任何人跟我太過接近。我想,這大概才是我真正的天性。像我這樣冷漠的人,正常麼?”
“正常麼?”溫瑞生含笑聽著,始終不曾流露出負面的情緒,他溫和道:“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自己來判斷。從前有個小孩子,因為父母忙於工作或者本身就有心理問題,他們長期忽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