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繫靛藍雙穗絲絛,清癯消瘦,容色疏淡。
屋中原本坐著的三人此時悉都起身站了起來,俯首行禮。
沈綽口中喚的是世伯,徐仲宣和杜岱口中喚的卻是恩師。
原來來人正是當朝內閣首輔,周元正。
周元正緩步走了進來,面上笑容溫和,伸手示意他三人不用行禮,笑道:“私下相見,沒有這麼多的規矩。都坐罷。”
三人依言告了座。沈綽便先笑道:“因著近來小侄見槐花開的正好,想起世伯您最喜食槐花的,於是便想著辦一桌槐花宴,冒昧請您撥冗前來,也是小侄的一番心意。”
又望了徐仲宣和杜岱一眼,笑道:“剛剛小侄倚窗往下望的時候,正巧看到徐侍郎和君卿兄也朝著這邊過來了,便讓掌櫃的下去請了兩位上來,冒昧的想請兩位今日作陪,不知徐侍郎和君卿兄意下如何?”
當著周元正的面,徐仲宣和杜岱自然是不會推辭的。一時徐仲宣便笑道:“竟不知恩師原來就是沈公子口中所說的那位世伯。”
“我與他父親有些淵源。”周元正面帶微笑,但卻也只是含糊的說著,“所以阿綽也算得是我的世侄了。”
沈綽這時已是吩咐著侍立在一旁的張掌櫃,讓他吩咐著夥計上菜。
因著說是槐花宴,自然所有的菜式都與槐花有關。
一時槐花雞,槐花清蒸魚,槐花汆丸子,槐花蝦仁,槐花豆腐,槐花炒雞蛋,槐花碧玉羹等都流水價的都送了上來。最後夥計又端了一盤槐花餡的豬肉火腿包子,並著一盤熱騰騰,潔白似初雪的槐花糕上來。
旁的倒還罷了,徐仲宣見著那盤槐花糕,不由的就想起了簡妍來。
近來她是存心的想躲著自己,便是飯也不與錦兒一塊吃的了。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吃飯的時候,簡太太是不是又每日只給她吃些寡淡的素食?且還是吃不飽?
沈綽這時又喚過張掌櫃過來,低聲的吩咐了他一句什麼話,張掌櫃的隨即便低著頭,垂手退出了門。
片刻之後,但聽得幾聲極輕的環佩叮咚之聲,又有一陣非蘭非麝之香傳來,隨後便聽得琴音如流水,緩緩的自屏風之後響起。
眾人或抬頭,或轉頭望了過去。但見屏風之後不知何時坐了一人,觀其身形窈窕,身姿輕盈,當是名年輕女子無疑。
杜岱便轉頭望著沈綽笑道:“鳳欽這是作甚?”
沈綽拇指和食指之間拿了酒杯,正在輕抿著杯中的胭脂醉。聞言他將酒杯從嘴邊移開,卻也沒有放到桌上,只是輕輕的旋了旋,而後抬眼笑道:“有酒有花,豈可無樂?這位紅袖姑娘的琴音尚可,諸位可勉強聽一聽。”
一面又恭敬的對周元正笑道:“我記著世伯好似最喜聽梅花引?”
周元正的眼神微黯,隨後便也面帶微笑的說著:“那都是許多年之前的事了。這些年卻是沒有聽過。”
只是他面上的笑容看起來卻有幾分勉強。
梅娘最擅琴音,尤其這首梅花引。自從她去後,任是何人彈奏的梅花引都不及她彈奏的,於是到最後他索性是再也不聽這首琴曲。
“這位紅袖姑娘卻也會彈奏梅花引,世伯要不要聽一聽?”
周元正默了片刻,隨即便笑道:“既是如此,那便聽一聽罷。”
沈綽便又低聲的吩咐了下去,琴音隨即一變。
周元正的面上有片刻的恍惚之色,一時都放下了手裡的象牙箸,只側耳凝神細聽著。
徐仲宣此時卻是在吃著槐花糕,且已是 一騎紅塵
胭脂醉酒如其名,色如胭脂,芳香酷烈,入口初覺微澀,後覺甘甜。
徐仲宣雖不喜飲酒,但該有的應酬交際他也是不會推卻的。於是當下酒如水般,一杯杯的就喝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