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看著再溫順嫻雅,可內裡到底只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未必會受得住李念蘭和郭丹琴的奚落嘲諷。若是她回了嘴,教李念蘭和郭丹琴抓住了把柄,只怕仗著她們的出身,不定的就會怎麼折辱她。
徐仲宣抬腳就下了臺階,走了兩步方才想起來,又轉身吩咐著跟在他身後的齊桑:“去對杜大人說上一聲,就說我有要事先走一步,容後再敘。“
齊桑答應著轉身去了。這邊青竹在前領路,引著徐仲宣朝著綴霞閣的方向而來。
而綴霞閣裡,簡妍那一句話說的石破天驚,一屋子的人都聽得怔愣住了。
李念蘭率先反應過來,冷著一張臉就說道:“好的很。既然都說你寫的一筆好字,畫的一筆好畫兒,那今天咱們就來比試比試書畫。別回頭讓別人說我因著比你大一兩歲就欺負你。”
吳靜萱此時卻夾在中間說了一句:“研妹妹,你快去和李姑娘賠個禮道個歉吧。李姑娘可是畫的一手好梅花,寫的一手好簪花小楷的呢,整個京城裡的人誰不知道?若是回頭你輸了,丟了面兒,豈不是會徒惹人笑話?”
簡妍最煩的就是吳靜萱這樣的人。面上看著柔柔弱弱,說出來的話也是打著為你著想的名頭,可內裡實則是怕她臨時怯陣,不敢和李念蘭比試,所以特地的來了這麼一句激將的話兒罷了,當她聽不出來呢。
於是簡妍就轉過頭看著吳靜萱,一臉冷淡平靜的問著她:“吳姐姐,你到底是希望我和李姑娘比試呢,還是不和她比試?”
吳靜萱沒想到簡妍忽然就變得這麼咄咄逼人,明明先前無論別人說什麼,她都是微笑以對的。
這樣的簡妍讓人覺得有點陌生,她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招架,只是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而簡妍已經是沒有理會她,只是望著李念蘭,很是冷淡的就說著:“那便依你之言,比試書畫吧。”
“慢著,”郭丹琴忽然又插了一句嘴,說著,“咱們可要先說好,這比試書畫可不是隨意的寫兩個字,畫點什麼就可以,需得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情景交融的,不然總歸是落了下乘。”
郭丹琴心裡想的是,簡妍畢竟是個商賈之女,縱然是寫的幾個字,畫的幾筆畫,可學問上必然是有限的,她懂得什麼叫做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只怕詩詞都是沒有讀過幾首的,給她設定些難的,待會她出得醜就會越大,李念蘭自然就更會有優越感,一舉兩得的事為什麼不做?
簡妍聽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著:“快些兒吧。我出來的時間夠長了,現下還趕著回去。”
竟是壓根就不把這場比試放在眼裡的。李念蘭聽了,面色立時就沉了下來,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一面早有丫鬟抬了兩張水曲柳夾頭榫大畫案來,又一一的放了紙墨筆硯在上面。
徐妙寧就挽著袖子,自告奮勇的上前來說著:“表姐,我來給你研墨。”
徐妙錦則是一言不發,過來伸手按住了畫紙,充當了一枚人形鎮紙的作用。
待得徐妙寧磨得墨濃,簡妍走至畫案後,拿了紫毫筆,垂頭開始作畫。
她心中所有的悲憤在此刻悉數噴薄而出。
這些年中被逼學取悅人的歌舞時的無奈,半夜醒來餓肚子時的煎熬,心中明明怨恨著人可面上還得討好微笑的隱忍,日日擔驚受怕下一刻就會被簡太太送去給人為妾的擔憂,受人奚落嘲諷時的不平,皆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簡妍越畫越快,筆鋒也越來越凌厲,最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畫就已經好了。
隨手將手中拿著的斑妃竹管紫毫筆扔到了畫案上,簡妍抬頭對著徐妙寧和徐妙錦說著:“咱們走。”
說罷,竟是看也不看屋內的其他人,轉身自行就走了。很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