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心還是假意,可她也道歉了不是嗎?這麼多來都沒有一個人對她道過謙。大家都對她的行為不理解,覺得她是個瘋子,可是聶青鸞竟然說她理解她,而且還說如果那樣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也會和她一樣做。
“聶青鸞,你給我起來。誰允許你死在別人的手裡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聶媛華顧不上自己身上繁瑣的宮裝,幾步快跑過去,伸手猛烈的搖晃著聶青鸞的肩膀,吼著,“你就這麼死了,難道你就不關心左翎了嗎?”
意識快要陷入無底深淵的聶青鸞唇角微微的扯了一扯。
左翎的近況啊。
當左奶奶說出那一番為什麼對她下毒的原因的時候,她就知道,左翎現下定然是安然無恙的。
左奶奶既然有本事說服了那個內監給她弄來毒口藥,那定然就能在那個內監身上打探到她想知道的訊息。如果聶青鸞沒有猜錯,左翎此刻應該給新任的皇帝新增了不少的煩惱吧?
只要知道他安然無恙那就夠了,其他的事情,她都死了,哪裡又管得了那麼多呢?
一直和模糊的意識作鬥爭真的是太累了。聶青鸞想著,算了,就這樣吧。再見了阿翎,願你此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如果可以,如你先前所說的一般,大隱隱於市,做一個你自己喜歡的雕刻師,安然平淡的了此一生吧。
聶青鸞終於放任了自己墜入了無底深淵。
而聶媛華依然在那邊大聲的喊叫著她。
身旁有一個宮女觀察了一會,戰戰兢兢的上前,小聲的說著:“娘,娘娘,晉,晉王妃好像已經去了。”
啪的一聲脆響,聶媛華轉身就抬手直接給了那個宮女一個巴掌。
“去什麼去?還不快去給我宣太醫來?我絕對不會讓她死在別人的手裡,她就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那宮女只覺得臉上一陣劇痛,但又不敢叫喊出來,反而還只能答應了一身是,轉身飛跑著就去叫太醫了。
太醫很快的就到了,是個鬚髮皆白的老太醫。但有皇后娘娘在旁邊,他也顧不得自己的年紀,依然是半跪在了石井旁長有斑駁暗淡的地衣上,伸手去探查了一番聶青鸞的脈象,然後又伸手去翻看了一下聶青鸞的眼睛。
幾經探查之後,他跪在了聶媛華的面前,上半身深深的俯了下去:“娘娘,晉王妃已經去了。”
聶媛華後退了兩步,面上的神情似是有些不信:“不可能。這不可能。她這麼怕死的一個人,怎麼這麼容易就死了?不行,她都沒有死在我的手上,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然後她瞪著跪在她面前的老太醫,厲聲的問著:“你可檢視仔細了?若是檢視的不對,你可得摸摸你自己脖子上的腦袋。”
老太醫的上半身俯的更下去了些:“回娘娘,晉王妃脈象全無,真的是去了。”
聶媛華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頭頂的日頭悄然的移動著,照著這個冷宮之內或站或跪或倒的人。
很久之後,聶青鸞才揮了揮手,疲憊的說了一句:“找幾個人來這裡收拾一下吧?”
她身後跟隨著的內監就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問了下:“請問娘娘,這兩個人的,屍體該如何的處置呢?”
“左翎不正是在圍攻京城索要她們倆麼?就將左老婆子的頭砍了下來,掛到城牆上給他看看,好讓他知道,跟朝口廷作對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說到這裡,她望了一眼聶青鸞,靜默了片刻,而後方才慢慢的說道:“找一副薄棺材來,將她收斂一下,然後就扔到宮外的亂葬崗吧。”
就衝著你臨死之前說的那句道歉和那句理解的話,聶青鸞,我就給你一副薄棺材。
內監答應了一聲,轉身自行去辦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