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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間中間地上放了琺琅掐絲的三足大銅盆,裡面燒的是上等銀霜炭,一些兒煙氣都沒有。上面又罩了銅絲罩,氤氳熱氣便自那銅絲罩裡緩緩的溢了出來。
葉明月請著吳姨娘和葉明蓉坐了,小丫鬟用填漆小茶盤奉了茶上來,又拿了裝著各樣糕點和蜜餞的黑漆描金攢盒過來。
吳姨娘頗有些侷促不安,葉明蓉倒是還自在,只是一徑的吃著攢盒裡的各樣糕點蜜餞。
彼此閒話了一會兒之後,吳姨娘便自袖中拿了一隻銀紅色繡梅花的石榴形荷包出來,雙手遞了過來,說著:“勞煩前些時候五姑娘遣人收拾了我們蓉姐兒住的東廂房,不曉得該如何報答五姑娘的情意。這荷包是我親手所繡,針法拙劣,自然是入不得姑娘的眼,不過是我的一片心意罷了,還請五姑娘收下。”
葉明月忙伸手接了荷包過來,笑道:“吳姨娘這說的是哪裡的話?不過是些微小事罷了,倒值得吳姨娘這般的放在心裡,掛在嘴上?且蓉兒是我的妹妹,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該凡事都想著她一些的。”
又稱讚著吳姨娘做的這荷包上的梅花刺繡好,倒不像是用針和線繡了上去的,而是現摘了梅花貼上去的一般。
論起說場面話,葉明月其實也是不輸任何人。
當下吳姨娘便只覺得葉明月如同李媽媽說的一般,最是好親近不過的了。於是她對於葉明蓉同葉明月住在一個院兒裡的事便放心了不少。
其實三房裡除卻葉明蓉,還有一個葉明玉,是虞氏所生。只是這位嫡出的三姑娘,因著受蔣氏的影響,很是看不上庶出的子女,所以這些年中經常譏諷嘲笑葉明蓉。吳姨娘先時還擔心著葉明月會同葉明玉一樣,不過現下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彼此又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之後,吳姨娘便領著葉明蓉作辭。
葉明月也沒有多留她們,只是讓翠柳送她們出了屋子,又笑著說讓吳姨娘常來這裡坐坐之類的話。
至於葉明蓉,往後和她住在一個院兒裡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自然是不用說這些客套話的了。
等到吳姨娘和葉明蓉出了屋子,葉明月便將手裡的荷包遞給了小茶,吩咐著她好生的收到自己專門放荷包的匣子裡面去。
小茶接了荷包過來,低頭一瞧,隨後就笑道:“方才聽姑娘那般稱讚這荷包上的梅花繡的好,我還真以為繡的有多好呢。可是現下看來,倒是不及姑娘繡的一半兒好。”
葉明月自小是在江浙一帶長大,在她很小的時候薛氏就請了蘇繡名師來教導她。而她也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學的格外的認真,是以她的一手蘇繡繡的極好。
當下葉明月便嗔著小茶:“繡的好不好尚且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吳姨娘的這一片心意。你還不好生的將這荷包收了起來,然後將外面院子裡的被褥都收了回來?眼見得日頭都快沒了,被褥都放在外面吹風不成?”
小茶笑著答應了一聲,收好了荷包之後,便轉身去院門外收被褥去了。
葉明月一家子回來的時候本就是臘八,老話兒說,過了臘八就是年,這些日子忙忙亂亂下來,早就是到了除夕了。
對於葉明月而言,今年的除夕也就那樣了。
以往在泰州的時候,一家四口人圍坐著守歲,說說笑笑的,一夜很快的也就過去了。可如今整個武安伯府的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守歲,說個話都要先思量一番,很是沒意思。
又因著武安伯府現下沒錢的緣故,竟是連個戲班子都沒有請,屋子裡院子裡各處掛的燈籠也就那麼幾盞,火盆也不肯多攏兩個。而偏生這幾日又是分外的冷,葉明月坐在那裡,縱然是懷裡抱了暖暖的手爐,依然還是覺得凍的慌。到後來她實在是受不住了,尋了個由頭,早早兒的就回房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