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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改麼?”太夫人笑道,“我真瞧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黎郡主做足了功夫。難為她了,這麼細緻周到。”
唐修衡端起手邊的茶杯,“太細緻太周到,也不見得是好事。”她難為的是她自己。
“話可不能這麼說。”太夫人道,“別的事能馬虎些,屋宇最該建的盡善盡美。誰蓋房子都不是為著過幾年就拆掉重建。我雖然不懂得箇中門道,這個道理卻是明白的。”又叮囑道,“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黎郡主怎麼說你就怎麼應下。雖然你能率領千軍萬馬,但這種事你真比不得人家一個小姑娘。不相信的話,你就也去徐家看看。”
唐修衡笑了,“您說的是。”
太夫人見他這般好說話,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心念數轉,唇角彎成愉悅的弧度,做了個決定。
隨後,太夫人說起家裡一些瑣事,唐修衡不管庶務,也不大關心內宅的事,只是態度溫和地聆聽。
他並不喝手裡的茶,彷彿只願意享受茶香縈繞的愜意。
太夫人留意到這一點,展目看了看那杯茶。
白瓷杯裡,杏黃色的茶湯清澈明亮,香氣濃郁清爽。
不是他常喝的武夷巖茶。
那是一杯六安瓜片。
清音
接下來的幾日,薇瓏安心留在家中,白日悶在梧桐書齋,修改唐家小佛堂的細節,再有空閒,便做一些小巧精緻的模型。
就算她有心改變別的事情,也沒處下手:要等到一些事找到自己頭上,才能回想起具體的情形。
前一世,比起諸多傷痛、不甘,太多的事情都成了微末小事,隨著歲月流轉,不復記憶。今生需要身臨其境,才能記起原本的情形。
這一點很讓薇瓏沮喪:重生的好處該是防患於未然,可她只能糊里糊塗地度日,那些紛雜、遙遠的記憶,無法梳理出頭緒。
這日上午,柔嘉公主的書信送至,字裡行間都在抱怨皇后的嚴苛。
皇后最近親自督促著柔嘉苦練琴藝、學習女紅。
掌上明珠明年六月及笄,之後就要物色個乘龍快婿,皇后希望女兒與尋常閨秀一樣,琴棋書畫女工都精通,嫁人之後不驕矜,如此才能展望舉案齊眉的好光景。
彈琴、針線這兩樣,薇瓏與柔嘉一樣,自幼就沒用心學過。曉得皇后的苦心之後,薇瓏自知一點忙都幫不上,閒時就不再去宮裡找柔嘉。柔嘉有皇后親自看管,也沒法子溜出宮來找她,只得書信來往。
薇瓏看完信件,讓送信的宮女稍等,即刻回信,好生寬慰了一番。給柔嘉寫信,不需要計較字跡好壞。一絲不苟寫完的話,反倒會引得柔嘉抱怨她見外。
宮女帶著回信離開之後,荷風來稟:“周大小姐來了。”
說的是周清音,榮國公府嫡長女。
薇瓏用手攏一攏眉心。
前世,在她與康王的親事定下之前,皇帝給周清音與端王梁湛賜婚,梁湛才斷了娶她的心思——平南王的嫡女,沒可能委身哪個皇子做側妃。
待字閨中時,薇瓏與周清音算是有些交情。不然,今日周清音也不會不請自來。
前世先後成為皇家兒媳婦之後,周清音變成了梁湛的“賢內助”,戴著一張善良無辜的面具,時時處處都想踩薇瓏一腳。而周家,一直都是梁湛的左膀右臂。
薇瓏始終不能理解周清音嫁人之後的轉變,也就沒辦法明白對方對自己深重的恨意——在周清音看出梁湛對她的居心之前,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她只是特別清楚,自己一度變成心狠手辣的康王妃,周清音功不可沒——女子之間無休止的鬥法,最容易讓人失去耐心,決絕處事。
今日這個人上門來,薇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