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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有五十來歲的老僕人來應門,見是他, 笑著躬身相請。
是京城裡尋常可見的小四合院,收拾得乾乾淨淨。
院裡比外面還要安靜。
正屋後面,後罩房前面的一塊空地,東面種著花花草草,西面放著十來個盆景。
一身布衣的沈笑山正拎著水壺澆花,聽到陸開林輕微的腳步聲,語氣隨意:“來了?”這一陣,他們隔幾日就碰面,比各自見到唐修衡的時候還多,已經很熟絡。
“嗯。”陸開林笑著走到他近前,“今日沒空手上門。”
沈笑山看到他手裡的花,笑了,“照顧老婆婆的生意了?”
“嗯。”
那賣花的老嫗,這一陣時不時來沈宅一趟,送一些花草種子給沈笑山。不然的話,她沒可能來這種僻靜的地方兜售鮮花。
沈笑山放下水壺,接過花,“去屋裡說話。”
進到廳堂,轉到西次間,陸開林走到琴臺前,手指撥了撥琴絃,“你也不彈琴,總供著它做什麼?等意航哪天想不開了彈琴給你聽不成?”
“嗯,我還真就是這麼打算的。”沈笑山一面笑著搭話,一面將花束安置到白瓷花瓶裡,“相識這些年,就聽他彈過一曲,怎麼想怎麼虧得慌。”
陸開林就笑,“那我不是更虧?他十多歲的時候,有一陣撫琴的時候不少,但從沒給我彈完一支曲子。”
沈笑山有些感慨,“原本該是個吟風弄月的風雅之人,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功名權勢一旦拿起來,就再也不能放下。
“不也挺好麼?”陸開林笑道,“誰讓他手黑,那次把伯母氣急了。”
沈笑山將鮮花插好,打量片刻,滿意地笑了笑,“也是。他若是當清貴子弟,我此生都無緣結識。”
老僕人奉上一壺茉莉花茶,問道:“老爺和陸大人今日在家用飯麼?”
沈笑山看向陸開林。
陸開林笑道:“當然。記得給我炒個香椿芽兒,吃上癮了。”
老僕人笑眯眯地稱是。
坐下來一起喝茶,陸開林問沈笑山:“程家與周家結親了,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沈笑山喝了一口茶,“這事兒實在是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的可不少啊。”陸開林笑了笑,“兩家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橫豎程閣老是鐵了心要幫周夫人母子二人。”
沈笑山與唐修衡的交情擺在那兒,上一輩人的前塵舊事,陸開林都如實相告,也是有必要讓對方知道。
“你覺得沒必要,就生出了好奇心。”沈笑山現在也算了解陸開林,笑笑地道,“於是,你就又翻了翻程閣老的舊事。我猜的可對?”
“沒錯。”陸開林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愜意地道,“上品茉莉竟是這麼好喝。我家裡好像沒有,有也不新鮮——走的時候,得帶上幾兩。”
沈笑山笑道:“成,等會兒給你備下。”
陸開林喜歡吃,喜歡喝,更喜歡賺錢,公務上也是盡職盡責,是認認真真活著、過日子的那種人,很可愛。
停了停,沈笑山繼續道,“不過程閣老還能有什麼事兒?身邊一妻一妾,膝下兩個女兒,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
“他得四十來歲了吧?到現在還沒個兒子,也沒迎年輕女子進門的意思,這就是指望著兄弟傳承家族香火的意思,至多是過繼個侄子到名下。皇帝倚重他和意航,緣由之一,應該就是兩個人都是隻做分內事,沒旁的野心。
“這樣的話,程家與誰結親,只不過是表面功夫,對局勢並無影響。”
陸開林撓了撓下巴,“程閣老實在是個人物,才學、人品都是出類拔萃,我一向很敬重他。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