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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素音垂眸,手緊緊的攥成了拳。周夫人刻意稱她為周小姐也罷了,那本來就是冷心冷肺的人,可皇帝現在也是周小姐、周家女的喚著,用意不過是當眾幫程閣老和周家與她的門第撇清關係。
那麼,落在別人眼裡,她不是高攀又是什麼?今日涉險行事,得到的卻是個高攀的下場,即便是真的如願嫁給梁湛,那麼日後也是任他搓圓揉扁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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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顧不上別的人與事,這會兒忙裡偷閒地抱怨道:“父皇,陸指揮使還在與兒臣比試詩詞呢,您是不是忘了啊?”
皇帝哈哈地笑起來,“放心,他能兼顧。”
“這豈不就是料定他能贏我麼?”柔嘉小聲嘀咕著,不服氣地看住陸開林。
陸開林對她一揚眉,心說你到底是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打量我從小就只會給你爹跑腿、盯梢、舞刀弄槍不成?這到底是看不起我呢,還是看不起奇才唐意航?——我可是奇才的知己,沒兩把刷子說得過去麼?
柔嘉對上他銳利的透著些許不滿的視線,只覺得他眼睛太過明亮,亮得讓她不能長久直視,片刻間就敗下陣來,氣惱地鼓起了小腮幫。
這就不高興了?真是嬌滴滴的公主脾氣。憑你是誰,我也不需陪著小心侍候你。——陸開林在心裡數落著。
梁湛與周素音分別寫下自己的八字,程閣老親自拿給陸開林看,在他近前落座。
陸開林停下手裡的筆,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把箋紙放在跟前,斟酌著。
柔嘉也放下了筆,好奇地詢問程閣老:“這個是讀易經、奇門遁甲就能算出來的麼?”
程閣老笑道:“也不盡然,因人而異。”
柔嘉語氣誠摯地請教:“可你們就能做到。閣老,易經和奇門遁甲,我能讀懂麼?”方才父皇的話她聽到了,感覺精通那兩部書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可那又是她碰都沒碰過的學問。
“女孩子,還是不要學那些。”程閣老和聲道,“那些也要講究緣法,若是無緣,便是難為自己。”
“是這樣啊。”柔嘉即刻乖順地點頭,“那我就不自尋煩惱了。”
程閣老委婉地道:“最要緊的是,殿下學來也沒什麼用處。”
柔嘉笑起來,“我知道您是好意,不是說我笨。”
程閣老輕輕地笑,語氣真誠:“的確是,殿下是天資聰穎之人。”
陸開林也繃不住笑起來,看柔嘉的時候,眼神不自覺地柔和許多。柔嘉對程閣老的尊重是由衷的,說話時根本就是與長輩說話的樣子。他對這一點很欣賞——還好,不是要不得的驕矜性子。
他提醒柔嘉:“殿下怎麼停手不寫了?”
柔嘉道:“等你啊。我也正好換換腦子,橫豎時間還早。”
陸開林也就沒再說什麼,改用工工整整的館閣體在箋紙上寫下合八字的結果。
之前寫包括江字的詩詞的時候,他用的是行書,運筆若行雲流水,此刻的館閣體則是分外工整——兩者都是賞心悅目。柔嘉多瞄了兩眼,順道知道了結果——梁湛與周素音的八字相合,只要皇帝高興,就能讓他們成親。
也好。
梁湛想娶的只有兩種女子:薇瓏,或家世顯赫的閨秀。
他若娶了被周家分出去的二房之女——還是一門心思要嫁他的女孩子,在婚事上打歪主意的心思再不能有。最關鍵的是,身邊有了妻子,就沒了覬覦薇瓏的餘地。往後要是想再為薇瓏鬧什麼是非,任何人都不需再給他臉面,就算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他也只能受著。
柔嘉無意間一瞥,發現梁瀟與順王妃正站在一旁,微聲說話,前者面色愉悅,後者則有些惱火。
她不明所以,也懶得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