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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並不知曉。”程閣老牽了牽唇,“已有數年不曾下棋。”
皇帝笑道, “這是棋譜上的一局和棋。前幾日朕與唐意航反覆對弈三局,都無從改變。奇得很。今日朕照著原本的局面落子,你這一步一步分明出於無意, 卻是按照棋局走的。還是奇得很。”
程閣老笑道:“皇上與臨江侯都不能破解的局面,落到臣這兒, 怕是遲早要走成讓皇上掃興的局面。”
“不至於。”皇帝笑容愉悅, “功底還在。”
“橫豎都是和棋, 臣棋藝又已生疏,定是走不出新意。”程閣老適時起身告退,轉到柔嘉和陸開林那邊, 觀望兩人的書法和較量的現狀。
皇帝這才接過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點手喚周素音到近前回話,“你字裡行間的意思,到底是錯付了痴情,還是心懷怨恨,朕實在是看不大明白。已經鬧到了人前,也不需藏著掖著,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
周素音恭聲稱是,壓下畏懼、羞赧和不自在,娓娓道來:“臣女以往曾有幸見過端王爺幾次,對王爺心生愛慕,王爺後來告訴臣女他真正的身份,更說過上門提親的事。由此,臣女不免以為是蒼天眷顧,得到了一段良緣。
“後來,怎麼也沒料到,事情莫名擱置下來,到近日,雙親更要將臣女許配他人。臣女萬般無奈之下,找到端王府,求見王爺,王爺卻是見都不肯見臣女一面,只命人傳話於我,說他有著不得已的苦衷,說過的話只能作罷。
“臣女並不是死纏爛打、不知廉恥的人,如今不能確定的是,當初結識的那個人是不是端王爺。若是有人冒名頂替於他,便是臣女在私心裡冤枉了他;若是他當真有著不得已的苦衷,臣女也不會有半句怨言,或是了卻殘生,或是到寺裡落髮修行,都可以。
“這絕筆書信,是在鑽牛角尖想尋短見時寫下的,言辭未免偏激,唯求皇上恕罪。”
梁湛一直留意聆聽著周素音的言語,聽完之後,心寬不少。
周素音並沒把話說絕,給他留了餘地——例如她找到端王府那件事,他是親自見過她的,而她說的卻是他命人傳話給他。
這就好。
女子貪心一點,要得多一點,在這時候幫了他的忙。
他斂目看著手裡的酒盅,只等著皇帝傳喚。
薇瓏當然也一字不落地聽完了周素音一席話。
周素音並沒在言語上把梁湛一竿子打倒,留了不少餘地。這意味的自然是不甘心,還抱有幻想。
她在等,等著梁湛逼著她把話說絕。
可梁湛怎麼可能那麼傻?
結果不難想見,周素音不能被梁瀟全然利用。
想找的是棋子,找到的卻是一棵牆頭草。
薇瓏瞥一眼梁瀟,有些好笑。
兄弟兩個在本質上是一丘之貉,誰也別說誰。
皇帝詢問周素音:“在場的人不少,你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你所識得的端王。”
周素音稱是謝恩,回眸望向在場眾人。
她自進門之後就看到了梁湛,此刻不過是做樣子。
梁湛如何想不到這一點,面上掛著悵惘、憐惜的淺笑,緩緩站起身來。
周素音與他視線相撞,瞬間紅了眼眶,片刻後轉身向皇帝回話:“稟皇上,他在場。”
“可是他?”皇帝指著梁湛詢問。
“是。”
梁湛上前來,跪倒在周素音身側,恭聲道:“父皇,兒臣與週二小姐相識的日子已經不短。方才隱約聽了幾句,心裡甚是慚愧。只是,兒臣從沒想過辜負她,更沒想過食言。”
皇帝只詢問周素音另一件事:“你與端王是何時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