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也有人十三歲就讀大學的例子。
只是…一定要這麼學霸的嗎?
她從小到大成績優異,聽見師友長輩們的誇獎是家常便飯的事,可是…自從有了她家小姑娘,她就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沒想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更是重新整理了她的認知。
山詣青看著她微微撐大的淺棕色瞳仁,看著裡面難掩的吃驚,回想剛剛的話,大約猜出來她在想什麼,遂好笑的狙斷她對自己的「強行學霸」光環。
「離開香港後,我並不是直接來的南城,」他告訴她。
應如是被他勾了好奇心,又怕問太多招人厭煩,正猶豫的時候,卻聽對面的男人主動說了一段她自己絕對沒想到的事。
「我現在父親的老家也不是南城,」山詣青平視著她,嘴角抿著淡淡的笑,「我母親再婚後,我們在他們兩人相遇的地方生活了幾年,直到二十年前,他被西甫大學聘為教授才搬來的南城。」
猝不及防聽了人的隱私——雖然這「隱私」還是「隱私」主人自己主動爆出來的,可還是…怎麼說呢…
就…有點一言難盡。
好像有那麼一點理解別人在聽到自己身世時,是何心情了。
應如是在心裡想著,就是那種——不論你自己本身性格如何,在其他人的眼裡你還是會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也許是同情,也許是心疼,也許是排斥,或許也會七七八八夾雜著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這時候,遠不會安慰人的人,就會顯得傻乎乎的。
應如是一雙筷子懸在那碟餃子的上方,看著他,這一筷子也不知為何怎麼也落不下去了。
雖然兩人也沒見過幾面,但她對他的印象,像是在美國時,branden和她說過的那些關於他優秀的科研能力;在南城醫院時,護士言辭中對工作當中山醫生的崇拜;甚至包括和他相處的這寥寥幾次,這些表面上的為人處事,禮貌周到……
看人人品不能只看他對熟悉人的態度,還要看他對陌生人的。
而山詣青在她的這一認知裡,顯然是可圈可點的。
這種可圈可點,自然會讓她下意識的把他歸類為成長在雙親健全,父母恩愛的完美家庭裡。
乍一聽到這個,應如是確實有些沒有防備。
店裡其實有些吵,但剛開始吃飯時漸漸習慣之後也就覺得沒那麼吵了,可在這一瞬間,四周喧嚷的聲音卻忽然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可他們這一桌子,面對面坐著的兩人卻變得很安靜。
連一直埋頭和那碗麵作鬥爭的應棉朵似乎也覺察出來點什麼不對勁,舉著叉子,一雙黑琉璃似的眼珠子在兩人之間溜來溜去。
「……」
山詣青看著對面應如是臉上的表情,才發覺自己說完這個之後,事情的走向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
畢竟,父母再婚、重組家庭這種事在現在也是司空見慣的事。
更何況,跟她相比來說,他的這個情況根本不值一提,再說,他這個父親……嗯。
所以,他的本意在說完這些後,對面的女人應該會好奇的反問他一句,例如「那你母親和你現在的父親相遇的地方是在哪裡?」或是就很直白的問「那你們來南城前是在哪裡生活?」
然後,他會告訴她,是在尋城,那個你去美國前,曾經住過的尋城。
就很理所當然的引出重磅話題的流程動線。
可現在…似乎有點尷尬了。
山詣青嘴張了張,試圖把話題往回稍微搶救搶救,可話到了自己嘴邊,忽然一計上心,話音一轉,「我這個父親吧,」他低嘆口氣,似是而非的囫圇道,「算了,還是先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