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是遲了一步。
容楚毫不猶豫,“射!”
追逐攔人最佳武器就是弓箭,他身後護衛齊齊拉弓,烏黑的箭尖刺破黑暗,在空中呼嘯若哭,一瞬便及她的車輪。
叮叮噹噹一陣急響,黑暗中濺射開一片燦爛的金花。
車身微微一震,並沒有傾翻,反而因為眾箭的推力,微微向前滑了滑。
那車看 那車看似不起眼,卻是純鐵的。
車轅上宗政惠和喬雨潤齊齊回頭,前者有驚慌之色,後者卻神情鎮定,遠遠地可以聽見她的尖利聲音,“快開!有亂臣賊子追逐太后!你們也看見了!還不快送太后至天節營!”
一句話功夫,容楚已經馳近不少,他在馬上振聲長喝:“前方西城守衛聽著,我乃榮昌郡王容楚,奉聖命前來相請太后入宮商議急事!現太后被叛臣喬雨潤挾持,欲待送往天節營鉗制我皇!你等還不速速關門,拿下喬雨潤!”
開門計程車兵傻在那裡,不知道該聽誰的好。
喬雨潤臉色陰沉——她就知道容楚會反咬一口!
“不要聽容楚的!容楚才是叛臣!他和太史闌一起叛變了!”宗政惠已經大叫起來,“太史闌的大軍已經來了,本宮就是出城和天節老帥商議如何抵擋她的叛軍!你們今日耽誤本宮的事,異日你們就會被太史闌的叛軍撲殺!”
開門計程車兵傻傻地抬頭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一眼看見容楚的馬風馳電掣而來,這些人也驚出一身冷汗,萬萬想不到,今日自己這小小守門兵肩上,也會擔上皇朝安危抉擇。太后夜奔,郡王狂追,兩人各執一詞,在這城門前爭執不下,開門或是不開門,影響的竟是南齊的國勢。
責任太重,人們手指微微顫抖,開門還有最後一道程式,鑰匙對在洞眼,將插不插。
喬雨潤忽然將宗政惠向前猛地一推。
宗政惠驚叫一聲跌下馬車,正撞在一個士兵身上,那士兵乍看太后撲過來,也嚇得大叫,這一叫叫出了宗政惠的靈感,驀然將衣襟一扯,大叫:“你竟然敢碰觸本宮!”
周圍士兵全部傻住,一個護衛掠下馬車,惡狠狠地叫道:“你們竟然對太后無禮!”
士兵們哪裡經得住這樣的罪名,呼啦一下散開,宗政惠急忙抓起掉落的鑰匙,將最後一道鎖鏈開啟,幾個護衛湧上,將門大推而開,擁著宗政惠回到車上,策馬便走。
宗政惠抬頭看見眼前城門大道被月光照亮,不遠處黑壓壓天節大軍,頓時心中大定,仰頭大笑,大叫:“走!”
她張開雙臂,迎著那一彎湧入胸臆的月色,金紅色的大袖如血蝙蝠展開,心中滿是得脫牢籠的暢快。
馬上她就能出城門,得天節軍接應,容楚來不及了!
忽然風聲一響,厲嘯而來,她身子被人重重一推,喬雨潤厲聲傳來,“趴下!”
砰一聲,她栽倒在車轅上,只覺得頭頂上風聲如刀過,頭皮一涼。
“哧。”她眼睜睜看見一個下車推門的護衛,後心忽然爆開一朵血花。
那位置……正對著她,如果剛才她沒有趴下……
宗政惠心中一陣冰涼,扭頭回望,便看見那人神容如雪,披風飛卷,手中弓箭卻穩若磐石。
穩穩地,對著她。
她愣了有一霎,才反應過來——容楚在射她!容楚竟然真的敢對她出手!容楚竟然要在這城門前,殺了她!
她只覺得胸中一梗,又一甜,似有血將湧上。驚恐憤怒痛恨絕望不可置信種種情緒,浪濤般在胸間翻卷,以至於有一霎她腦中空白,不知曉身在何處。
容楚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不做二不休,她敢逃了去覆這南齊江山,他就敢殺了她定這天下!
馬車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