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擺放的一盆茶花盆景自然不能倖免於難。只聽得嘩啦一聲響,盆景下面的白底青花瓷盆摔成了好幾瓣,裡面的泥土都灑落了出來。
甚至博古架上擺放的東西也被撞下來好些。
諸如一些木雕和青銅的擺件還好,就算掉下來,也不過在地上滾了幾滾,至多磕掉些邊邊角角的。但有一隻紫檀木底座的玉雕貔貅和一隻花瓶掉落到地上之後卻是發出一陣清脆的譁啷啷聲,立刻就粉碎了。
碎玉片和碎瓷片咕嘟嘟的滾了一地。
至於另外一錠銀子,秦川卻不幸沒有躲避開。正砸在了他額頭上,哎喲了一聲,當即就覺得整個人腦子裡面都在晃。
再抬手一摸,哪裡是破了油皮這樣的簡單?都直接流血了。
旁邊的小夥計見了,忙趕過來問:“掌櫃的你怎麼樣?”
秦川雖然是陸家的家生子出身,但父母就生了他一個兒子,他也是被寵著長大的。後來被分遣在陸庭宣身邊做書童,也沒有讓他做什麼重活,陸庭宣還讓他學識字。再後來就是學徒,做夥計,因著經商方面天資聰穎,被陸庭宣委派重任,做了這停雲樓的掌櫃。
出門也是帶著隨從的,生的又斯文儒雅,人家對他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何曾被人這樣用銀子直接砸額頭上過?
而且,那隻被砸破的花盆,還有博古架上掉落在地,被摔的粉碎的玉雕貔貅和花瓶……
秦川就覺得心裡一抽一抽的心疼。也恐慌起來。
當初拿了這些珍貴的東西過來擺放在大堂裡面,原就是想要撐場面的,但是現在竟然被段睿明給砸了好些。
就想著待會兒要怎麼去跟陸庭宣請罪的事。也在想陸庭宣若知道了,面上會是個什麼神情。也不曉得會如何責罰他……
偏偏段睿明還一直在那裡囂張著說話。於是秦川心中也有氣起來,就梗著脖子,也不去管額頭上還一直往下流淌的鮮血了,目光毫不畏懼的直視著段睿明和段靈秀:“家主人吩咐,今日停雲樓不再接待外客。任憑兩位再鬧,我也不可能違抗家主人的話。兩位請回。”
段靈秀聞言就嗤笑一聲:“什麼家主人?你只是個酒樓的掌櫃,你家主人頂了天也只是個開酒樓的商人。還主人。他也配?你曉得我們是什麼人?說出來不怕嚇到你,我父親可是當朝的……”
一語未了,就聽到一道含笑的聲音響起:“你父親是當朝的吏部尚書,這件事我們早就已經知道了。段姑娘,我剛剛才跟令兄說過,這件事京城裡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你們兩個實在不必逢人就說這個話。若不甚被都察院的御史聽到了,一封章奏上達天聽,只說吏部尚書的子女在外恃勢凌人,這對段尚書也不是什麼好事。”
段靈秀聽到這個聲音心裡就一跳。
忙循聲望過去,就見許明誠正手扶著扶手站在樓梯上。溫潤清朗的面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看著她。
段靈秀的一顆心跳的越發的快了。心裡也慌張起來,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她之所以來這停雲樓,就是知道許明誠在這裡,想要過來再見一見他。但是沒想到卻被掌櫃的攔住,說今日停雲樓不再接待外客,請他們回去。
段靈秀原就是個驕縱跋扈的性子,人家不惹她她還要惹人家呢,哪裡能讓人將她往外趕?當下就沉著臉呵斥起秦川來,一定要進停雲樓。
還想要問明許明誠在哪個雅間,好去找他。
但沒有想到現在許明誠竟然出來了。還教他看到了自己欺負秦川的場面……
他會不會心裡覺得她很嬌蠻?看他剛剛跟周靜婉說話的時候言語輕柔,他肯定是喜歡那種溫婉柔弱的女子的。
但是周靜婉的父親早就死了,寡母幼弟,一點兒依仗都沒有。配得上許明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