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並不曉得她暈倒過後發生的事,自然也就不明白現在沈承璋為何忽然就對她這樣一副冷淡的態度。她心中急轉,面上卻只是垂下頭,伸手輕撫著小腹,說著:“妾身如何倒是不要緊的,只是妾身腹中的這孩子可不能有一丁點兒事才行。”
頓了頓,她抬頭看著沈承璋,目光柔和:“這是妾身和老爺的孩子。”
沈承璋面上微微動容,揹著的雙手放到了身側來。
薛姨娘察言觀色,立時就又柔聲的說道:“老爺可還記得,那個時候,妾身剛剛懷了溶哥兒,自己不知,也是這樣的忽然暈倒了。大夫來了,說妾身有喜時,老爺激動的一雙手都在發抖,妾身也是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到這裡,薛姨娘傾身過來,伸手輕握住了沈承璋的右手,輕拉著他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唇角含笑的看著他,輕聲的說著:“溶哥兒是妾身和老爺的 彼此交心
沈承璋對薛姨娘說的這番話心中半信半疑。
一方面薛姨娘畢竟陪伴了他二十年,她在他心中一直是溫婉良善的。便是當初他負了她,沒有履行自己對她的承諾,她也並沒有任何怨言。他心中是對她有愧的。而另一方面,沈沅也沒有對他撒謊的必要。且沈瀟的那件事,若非薛姨娘暈倒了,沈瀾遣人叫了他過來,他再叫了沈沅過來細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必沈瀟的那件事沈沅壓根就不會主動的說到他的面前去……
沈承璋沒有說話,薛姨娘便也沒有說話,只是小心的覷著他面上的神色。
不過到底還是緊張的,一顆心突突的跳個不停。
她沒有可以依靠的孃家人,兒子又是個不爭氣的,女兒終究會嫁出去,她一生的榮辱,便只能依靠著沈承璋了。
但沈承璋也是不能完全依靠的。薛姨娘很清楚的明白,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麼能及得上仕途兩個字,不然當然他也不會娶了陳氏,讓自己做妾。唯有銀子,這個才是最能讓她依靠得上的。
薛姨娘心中就暗暗的想著,自己手裡僅有那兩座田莊,那三間鋪子遠遠不夠。她還需要更多。
沈承璋這時則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抬眼看著薛姨娘,說道:“既如此,明兒你便好好的查一查,到底是誰敢剋扣瀟姐兒的月錢和用度。若查了出來是誰,打三十棍子,直接攆出府去。我府裡是容不下這樣的奴才的。”
他心中終究還是願意相信這事與薛姨娘無關的。畢竟讓他承認自己這麼多年一直被薛姨娘給矇蔽了,總歸是件很丟臉的事。他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準的。而且,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
薛姨娘自然明白沈承璋的意思,也曉得這一關自己算是過了,但她卻高興不起來。
她以前還是小看沈沅了。今兒的這件事,若細想來,其實都是沈沅導的一出好戲。而關鍵的是,沈承璋一開始竟然是信了的,對她的態度甚至都那樣的冷淡。
接下來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薛姨娘是刻意的一直說著以往她和沈承璋相處的那些溫情時刻。她曉得沈承璋心中總歸是對她有情意的,而且還有些許愧疚。
沈承璋的這些情意和愧疚,便是她現在在這沈府裡的立身根本了。
而沈承璋聽了她說的這些話,面色果然越來越和緩了起來。最後他還溫聲的囑咐薛姨娘要多休息,不要太操持內宅的事。總歸還是腹中的孩子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