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看出瑤光不大樂意,陪著笑道:“娘子今兒穿的這身水色的細棉布袍子,配這碧水綠的帷帽真是好看。”
瑤光戴了帷帽,隔著一層淡綠色的輕紗,一切看起來都是朦朦朧朧的。帽簷一圈綴的紗極長,從她頭頂垂到她小腿。她安慰自己,還好還好,在現代,有些中東□□婦女出門還全身黑紗呢。
雖則這麼安慰著自己,心裡到底還是憋屈得很。她一個現代婦女,雖然穿越過來後也知道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但這種超直接的感受,還是第一遭。
不一會兒,兩個最多不過十一二歲的小沙彌陪著王順回來了,將瑤光一行領進了寺院。
瑤光心裡憋悶,好一會兒興頭不大,也沒注意這座寺院裡都有什麼景物,跟著人進了後院一座寬敞的禪房,摘了帷帽,坐在炕上休息。
王媽媽偷眼見她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不敢再作聲,只叫婆子們去問小沙彌取了水,讓竹葉服侍瑤光梳洗休息,再熱了茶水點心送上。
瑤光靠在炕上,隔著窗戶看王媽媽等人在廊簷下忙碌,人人一聲大氣不敢出,不知怎麼,她心裡更難受了。她悶了半晌,對薛娘子低聲說,“為人莫作女兒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薛娘子嘆道,“我未嫁時,家父曾在大周最西邊的撫州下的一個縣做過縣令。若說茜香國的女子投胎到了天堂,那裡的女子就是投胎到了地獄。家父上任後處理的第一起案子,就是一個女子被夫家覺得不貞,雖沒抓住罪證,就在地上挖了個坑,將人埋了一半,令族人投石砸死她。女子的孃家告上來,也不是要討公道,而是想要回她的嫁妝。”
瑤光閉一閉眼睛,“先生,若我跟你說,我昏迷之際曾去過女子天堂中的天堂,你可信麼?”
薛娘子和她抵足靠在炕上,輕笑道:“不妨說來聽聽!”
瑤光說:“天上天的女子,和男子一樣可以科考、舉業,婚嫁自由,不受制擎,還有許多女子,一生許多戀人,合則聚,不合則散,所生子女,共同撫養,還有不少女子也和時下的男子一樣,同時擁有許多情人……”
她沒說完,薛娘子就駭笑不已,“越說越荒唐了!”
瑤光笑不出來。她用袖子掩著臉,帶著悶氣道,“那就不說了。但你想想,男女之事,裸裎相對,親密無間,若這種事和誰做、什麼時候做都由不得自己,還說個屁的自由。”
隔了片刻,薛娘子笑道,“娘子,若這樣說,便是皇帝老子也不自由了。我見過前朝後宮中那些妃子的畫像,有些醜的很,那怎麼封的妃呢?莫不是前朝的皇帝喜歡半夜睡醒被嚇到麼?”
瑤光一樂,“這妃子的父兄恐怕比皇帝老子自由些。”
兩人相視,一起低聲笑。
這時王媽媽等預備的茶點熱好了,鐵鈴寺的小沙彌也送來素面,瑤光叫王媽媽吩咐底下人都吃些東西,又叫她給兩個小沙彌賞錢。她雖然毫無胃口,還是和薛娘子吃了些。
王媽媽見瑤光慍色已消,放下心來,“娘子只管放心,都吩咐下了。佛前的供品香燭錢也奉上了。”
又等了多半個小時,小沙彌來報信,前面來的幾位香客已經走了,請瑤光她們自便。
瑤光乘興而來,這時興奮勁已退了多半,再加上有端王即將回京這樁心事,再看寺中景物就覺得普普通通。就連寶殿那座漆金的木雕觀音像,雖然精美,也不過如此。
匆匆看了一回,她留意觀音的衣飾體態,在速寫本上畫出幾處細節,就帶大家下山了。
鐵鈴寺的主持法融法師一向不出來搭理香客,故此瑤光就遣王順跟管事的僧人道了辭便走了。
下山這一路,格外安靜。
僕從們都能感覺到瑤光心情不佳,哪裡還敢大聲說笑,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