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嗦的,把睡袋朝火堆移了移,又抓了把炒麵直接往口中塞,炒麵粉末嗆得她咳嗽了幾聲,她從暖壺中倒了杯水,就著水喝下去。過了一夜,暖壺中的水也只是微微溫熱的了。唉,這時代哪有真空保溫壺呢?她這個暖壺還是自制的,銅壺外面縫了一個鴨絨套子,再包上一層棉花套,最後是一層藤編的殼,比起普通暖壺保溫功能強很多,可依舊在她想喝一口熱水的時候只能喝口溫的。
瑤光躺在睡袋裡,虛弱地喘了幾口氣,看著火堆裡跳動的小火苗,漸漸陷入沉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被一陣粗暴的拍打驚醒了!
瑤光睜開眼,看到季鋒一臉驚恐用斗篷往她頭上臉上亂拍,她大叫,“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你頭髮都著火了!”季鋒怒喊一聲啪啪啪又抓著斗篷往她頭上拍了幾下,瑤光伸手往自己頭上一摸,抓下來一團被火燎掉的頭髮,稍一用力,頭髮就化成了灰,她趕緊又摸了摸,還好還好,沒禿,只是恐怕好長一段日子沒法梳道髻了,她呼口氣,慶幸地對他笑了。
季鋒臉色難看,“韓瑤光,你可真是……”他咬牙喘了兩口氣,將斗篷上的火星一一拍滅,“你病了多久了?吃了什麼藥沒?吃什麼東西了麼?”
瑤光可以跟老天倔強,可以跟命運倔強,卻絕對不會跟突然出現在無人深谷中的同類倔強,聽到季鋒問,當即淚眼汪汪的,“昨天回來就病了,吃了四次清熱散了,沒用。今天早上吃了一把炒麵,也沒胃口,不覺得餓。”
季鋒心裡罵她無用,要不是他來得及時,這會誰知道她會怎麼樣呢,頭髮燒焦了還是小事,燙傷了怎麼辦?可看她這副狼狽樣子,一句諷刺的話也說不出口,呼了口氣道:“手給我!”他給她把了把脈,脈象還算平和穩健,放下一半心,“不能留在這裡。我揹你出谷。”
瑤光以為季鋒說的背,是正常背法呢,誰知道他拿出來一條繩索——
“你要幹什麼?”她驚慌後退,“你可是發過誓的!”
“發過,發過!你胡思亂想什麼!”季鋒臭著臉指揮她,“風大雪滑,我得把你捆在身上才能騰出兩手,你這時候別再著涼了,就躺這睡袋裡吧!”
瑤光心裡挺牴觸,可理智一想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只得按捺住這份牴觸先把睡袋捆在身上捆成一個蠶蛹的樣子,再由季鋒像背麻袋一樣把她背在身後,再用繩索繫緊。
出了巖洞,只見漫天風雪,雪花成團落下,又快又急,別說對面的山壁了,連身前也只能看得清三五米之內,入眼皆是一片雪白。
這種風雪天好像完全對季鋒的方向感沒有任何影響,他很快揹著瑤光走到了雲臺之下的山壁前。
向上攀爬之前他轉過頭問她,“你冷不冷?”
瑤光有氣無力,“還好。”
他不再多話,抓住崖壁上的繩索縱身而上。
她多次見他攀爬山崖,每次都如履平地,動作還十分瀟灑,這一次卻毫不輕鬆。不僅是因為背了個人,此時釘在山壁的繩索上早就積了一層雪,向上攀登時,山谷上空迴旋的冷風會將鵝毛大小的雪片啪啪打在臉上眼睛上,而平時可以借力的石頭樹幹全都變得溼滑,這一切意味著攀爬時要格外小心。精神上的高度緊張會使疲勞加劇。
季鋒爬到一半時不得不停在一片岩層下稍微休息。
瑤光俯在他肩頭,伸出手,把他頭上肩上落的雪花撣掉,他鬢髮、眉睫之上也落著雪花,雪化之後滿臉是水,雪水就順著頭臉流進頸窩裡。她不經意碰到他的耳廓,涼的就和落在她臉上的雪花一樣,可他頸後和下頜有一層細密的小汗珠,散發的熱氣和他口鼻中撥出的熱氣一起化作白煙消散。她對著自己的雙手呼了幾口熱氣,將手蓋在他耳朵上,季鋒猛地轉頭看她,“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