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囊。
關有壽摸著小錦囊上面的刺繡,深深地嘆了口氣,隨之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入夾襖的內口袋。
站起身後,他將油紙布重新包好塞進褲腰帶,又是嘆了口氣,搓了搓臉,毅然往醫院大門口方向而去。
縣城一處院子被拍響大門,一位中年男人喊了一聲誰呀,得到應聲,取下門栓,露出一張臉。
“大侄子,快進去。”
關有壽被他一拽,急忙進入反手關上門,“叔,我這回找你幫忙。”
“進屋再說。”
倆人一進入東屋,關有壽將油紙包解開拿出那根小黃魚放入他手上,“麻煩你替我給換了。”
“這是早些年換人參得來的那根小黃魚?”中年人驚訝地看了看他,“行,除了錢外,還要啥票?”
見狀,關有壽微微點了點頭,“還得麻煩叔你替我保密。糧票有多的話,麻煩你老給我多換點。”
“明白,你爹這兩年很少上門。”中年人說完轉過身子開啟炕琴,從中取出一個木盒子放在炕上。
見關有壽背過身,他笑了笑,取出一疊現鈔和票券的右手又往盒子裡拿了幾張票券添上去。
“大侄子,這裡150塊,叔這裡的糧票全給你了,你點點。”
關有壽一把抓過用手帕抱緊塞入夾襖的內口袋,拍了拍,笑道,“不用數,我信得過叔為人。”
“你小子就會說話。”中年人眉開眼笑地拍了拍他肩膀,“這兩年咋不送野味過來?”
“這不天天瞎忙乎。”關有壽頓了頓,笑道,“等下半年應該有時間,到時候還得麻煩叔。”
“嗨,麻煩啥,老規矩,你有多少我吃多少,價錢上不會讓你吃虧。”
寒暄幾句,關有壽告辭離開,走在路上還琢磨著要是分家的話,自己還真得找伴去一趟深山野林。
身上這150塊看似很多,可他心裡明白一旦真分家,他娘還好點,他爹是一定不會分給他多少東西。
如今一大家子就兩口鍋,分家後總得添置鍋啊菜刀啊什麼的,還得養兩頭小豬,這些處處都要錢。
關有壽羨慕地瞧了瞧路上下班後拎著飯盒的行人,快步來到一家只有六張桌子的國營飯店。
在服務員的催促之下,他狠狠心要了一斤白菜豬肉餃子,花了他四毛八分,還搭了六兩糧票。
花都花了,想起一年都難得吃上幾回白麵的媳婦孩子,剛好一位小夥子帶著物件要了一份紅燒肉,他又咬咬牙要了四個白麵饅頭。
付了糧票和錢又給了飯盒的押金,坐在那裡等候時,關有壽心疼地呲呲牙。要是自個買白麵,可以包多少?
這一算,對於原本想待在縣城幾天,好讓家裡人著急的念頭好像顯得多餘。唉,真是窮怕了。
端著餃子,關有壽顧不上先去買紅糖,快步往醫院而去。剛路上碰上的行人使勁吸了吸鼻子,真擔心被搶了。
可見城裡人的日子也不富裕。
葉秀荷捏著一張糧票和手上的毛錢終於排隊輪到她,成功購買到六個窩窩頭,頓時鬆了口氣。
一進病房,一位陪床的老大娘連忙招呼她,“大閨女,有病號餐,你咋不買?”
所謂的病號餐,一碗麵條一個荷包蛋。
是金貴東西。
葉秀荷剛才是看到了,可不好直言,朝老人笑了笑,“孩子爹說他晚點會帶過來,大娘,你吃了嗎?”
老大娘遺憾地搖了搖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可是細糧,平時城裡供應都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