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已經責成下面得力的人去查了,若有訊息自會送到我這裡,你不必擔心。”
我問他:“大理寺也歸你管?”
虞重銳正從筆架上挑選用筆,聞言手下微微一頓:“大理寺不歸我管。”
我懂了,雖然大理寺不歸他管,但是裡面有他的人,就是祖父口中投靠依附於他的那些羽翼朋黨。祖父說他網羅的都是一些名聲不良、做事不擇手段的“幹吏”,只重才幹而不重德行,那些人也是因利驅使,與他狼狽為奸。
但這起碼說明虞重銳託付的人很能幹,能破案抓到兇手才是最要緊的。再說才幹不佳的人德行就一定好嗎?我看那大理寺卿這兩樣就都沒有。
虞重銳挑了一支紫狼毫,喚我道:“過來替我磨墨。”
他把我當書童使喚,那就是暫時不會趕我走了。我讀書寫字都是自己磨墨裁紙,雖然裁著裁著就去折青蛙小鳥玩了,但認真起來我還是能做好的。
他在案上鋪開一張信箋,指了指那隻很重的書箱:“身上這套衣裳以後別穿了,給你新買了兩身成衣。”
他終於受不了麻繩倒吊的蘿蔔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我開啟書箱蓋子,最上頭擺著兩套疊好的交領短衣,一套水綠,一套天青,外層材質是尋常夏布,襯裡倒是用的邊角絲絹,摸起來還算光滑。
“這是……男裝?”
“書童不穿男裝?”他舉著筆一邊思忖一邊回我,“出門也方便一些。買不到更好的了,你先湊合穿著,要是不合身就找鳳鳶改一改。”
“你要帶我出門?”
他放下筆抬起頭來:“既然沒被通緝,為什麼不能出門?”
我不想出門,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想躲在這個小院子裡,除了虞重銳誰也不見。
他以為我只是怕被人認出來:“你家的人尋常也不會來南城這種地方。平日無事,你不愛出門便不出吧。”
衣服底下都是硬皮的文書奏本,滿滿一箱,難怪那麼沉。我把兩套衣服拿出來放在一邊,帶出來一個小瓷瓶,骨碌碌滾到書案底下。
“什麼東西?”
我追過去撿,一碰它就滾得更靠裡。虞重銳的書案比一般的都寬,我趴著夠了兩下沒夠著,只好鑽到桌子底下去。那瓶子就在他腳邊,他也不幫我踢一腳。
一直鑽到書案另一邊才終於把瓶子抓住了,我撐著地面爬起來,一下起太猛,“噗”地一聲撞在案桌底下的雕花邊角上。
雖然力道狠,腦袋卻沒有撞痛。我側過頭一看,是虞重銳伸手給我墊住了。
他把手縮回去揉了揉掌心,神色如常:“毛手毛腳的,這麼不小心。”
桌子的尖角那麼硬,他用手背墊著,一定很痛吧?
其實我想問他“疼不疼,手給我看看”,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還不都是你在衣服下藏個瓶子,也不說一聲,差點摔碎了。”
他面色無辜又無奈。
說都說了,我還能吞回去不成?只好接著問:“裡頭裝的什麼?”
“金創藥。”他低頭俯視我,“昨日怪我太粗心,今早鳳鳶說你衣服上有血,我才知道你受傷了。你怎麼不說?”
我早習慣了虞重銳落井下石冷嘲熱諷看我的笑話,他忽然這樣,我、我很不適應。
“就……破了一點點,不用上藥……”我低下頭說,怕他不信,撥開領口給他看肩頭已經結痂的傷口,“你看,都快長好了。”
麻繩蘿蔔上衣本就肥大,隨便一撥就要從肩上滑下去。他不動聲色地伸手把我的衣襟攏起拉回原處,問:“這是利器所傷?”
“我說家裡有人要害我,你還不信……”我小聲囁嚅道,“她本來想扎我脖子的,幸好我躲得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