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地走了。
肺疾咳到天天吐血,在旁人看來確實是了不得的重症。永嘉公主也來看過我好幾次,急得流眼淚。我又不好告訴她真相,只能安慰她說並非肺癆,人還能豎著走來走去,大約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若是哪天橫下來,公主再哭我不遲。
公主被我氣笑了:“豎的橫的,哪有人這麼說自己。”
她在心裡思忖:「都這樣了,是不是應該告訴人家一聲?哼,沒事就再也不出現了,難道要我主動送上門去?就遞個囫圇訊息,看他擔不擔心!」
她說什麼?
但是公主又不想了。公主心地柔善,極偶爾才冒出一兩句這種勉強稱得上不太好的念頭,前後都連不上,我反而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太醫以為我是風寒誘發肺疾,治來治去都不見效。我拿鄧子射的止血藥方吃了兩劑,咳血是變少了,但胸悶頭暈卻明顯加重,大概還是不對症。他叮囑過我信期以外不可多吃,否則會加劇血脈阻塞,我只好又停了。
久治不愈,陛下接連重罰了好幾位太醫。但是罰也沒有用啊,又不能告訴人家真正的病因;就算說了,這些洛陽杏林世家的太醫博士,也未必知道南疆稀有蠱蟲之毒該如何解決。
陛下問我:“前幾日不是好些了嗎,怎麼又嚴重起來?”
他很怕我就這樣吐血咳死了,我還沒為他辦過幾件事呢。
我回答:“前幾日吃的是另一個止血方子,但不太對症,服完心悸眩暈得厲害,就不敢再吃了。”
陛下說:“誰開的方子?快把那人叫來,再給你對症下藥重開一副呀!”
“不是宮裡的太醫,是我入宮前在南市偶遇的一位遊方郎中,醫術劍走偏鋒,用藥猛烈,效力強但負面作用也大。”
“朕不該一上來就讓你如此耗損心力。你姑姑剛進宮那兩年,也是怪症頻發、屢屢遇險,都是她自己用南疆苗人巫醫的法子治好的,也不便透露給太醫。這民間的遊醫……”陛下略一思索,“朕準你回家省親兩日,把那郎中延請到國公府,治完了再回宮。”
我支吾道:“先前我是……喬裝改扮隱藏身份去的。把人請到國公府,那……不僅此人察悉我的身份,家裡人也會知道我突然得了和姑姑一樣的怪病。他們原以為姑姑的病症是孃胎裡帶出來的,而我幼時並無遺傳,難免引人疑心,國公府又人多口雜……”
陛下想了想說:“那你依舊喬裝去南市就醫,速去速回。”
我主動請求道:“臣女身邊的宮人都年紀尚小,未出過宮,請陛下派個得力的人……派梁公公陪我前去吧。”
“朕自然會派人護送你來回周全。”陛下道,“梁祿掌管宮門鑰匙,責任重大,不能輕易出宮,還是讓李明海陪你去吧。他出去得多,外頭熟絡。”
李明海帶了兩個徒弟,其中一個竟是那害怕長御回魂、拔掉燕寧宮荷花的李四寶,看見我依然心中鬼祟忐忑;另一個叫章三全,模樣機靈,沒有見過。
我們四人換上便裝,扮作尋常路人模樣,午間從宮城運送食水的側門隨車隊一起出來,坐一輛小車去往南市。
到了南市,出乎我意料,鄧子射的餘巧堂竟門庭若市,排滿了前來求醫的民眾,其中不乏衣錦著秀的富貴人。
“哎喲!”李明海拉著我背過身去,“這兒居然還能碰到熟人!”
我戴著冪離不怕被認出來,轉頭看向人群問:“誰?”
李明海朝隊伍中間指指:“赭衣扶著一名婦人的那位,是太僕寺丞,我們經常碰面。快走快走,別叫他認出我來。”
他把我拉到旁邊岔路上,打發李四寶去打聽。李四寶回來說這位餘巧堂的鄧大夫剛開業不久,意外救了難產的林太師愛妾一命,母子俱平安無事。林太師老來得